走出叢林時,晨光剛好把他們送入峽穀。四人中,除了泰山以外都已十分疲乏。可是他們也深知,無論如何都要想盡方法找到一處能攀上峽穀一側的峭壁,然後翻上通往高原的地方。泰山和奧托布都相信舒寨人決不會到峽穀以外去追蹤他們,但是,他們盡管審視過幾乎每一英寸山岩,卻找不到一處可以攀上山岡的地方,而且左右也沒有能逃出峽穀的通道。盡管泰山能從什麼地方登上崖頂高原,其他人卻不可能成功地跟著他爬上去。再說,在現在的情況下,泰山雖然還是他們中間精力最充沛的,也沒法把他們一個個都拉上去。
這半天來,泰山一直不是扶著就是架著奇翠兒前進。現在讓他苦惱的是,盡管奇翠兒在他的攙扶下走過黑夜的叢林,眼下也腳步踉蹌了。泰山深知幾周來她所經曆的危險、困苦和疲勞,這不僅讓她心理負擔沉重,她的精力也消耗了不少。她現在正拿出最大的勇氣,一步步邁過峽穀中的沙土和礫石。可是,泰山還能給她更多的幫助嗎?他隻能欽佩地看著她艱難地拚命向前,欽佩她表現出的堅韌不拔的精神,卻沒有辦法幫她。
史密斯也看出奇翠兒的狀況,見泰山扶掖著她,他心裏暗暗感激。剛過中午不久,他突然掙脫了奧托布的攙扶,一屁股坐到沙地上說:“這沒有什麼用的。”
他接著又對泰山說:“我現在一步都走不動了。你沒看見奇翠兒小姐也疲乏得不行了嗎?你們還是把我撂在這兒,繼續走吧!要不,就先幫助奇翠兒小姐逃生。”
奇翠兒卻費力地大聲說:“怎麼可以這樣做呢? 我寧可和大家死在一塊兒,也決不能一個人逃生。我們大家在一起經受過苦難,也並肩作戰過,現在雖然逃出了舒寨,可是要到達安全的地方還有很遠很遠的路程,我們還必須在一起。同心協力才行。”這時她轉過臉來,凝視了泰山一會兒,像下了什麼決心一樣緩緩地說:“你對於我們這些人沒肩負什麼義務,以前,我們受你的恩惠夠多了,現在沒有理由再拖累你,讓你陪我們受苦。我們相處已這樣久,我深知你是一個酷愛自由的人,你有你要去的地方,我認為你沒有必要為我們耽擱行程。你已經把我們救出舒寨,至於下一步怎樣橫渡大漠,讓我們自己去吧!我實在覺得不應該再耽誤你了。”
泰山聽了,對奇翠兒微笑著說:“你和史密斯少校除了輕傷和疲勞之外,身體也都還健康,我和奧托布情況比你們好些。現在我們先在這裏休息一下,誰說注定要死在這裏?我準備帶你們到宛馬寶部落去,從這裏去宛馬寶部落是最近的了。一來可以把奧托布送回故鄉,二來,我們的吃喝問題也就解決了。休息幾天之後,我雖然不能把你們扛起來走,也決不能丟下你們不管。我們先在這兒放心休息一下再說,不好嗎?”
奇翠兒說:“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有一件事我總覺得不安心,舒寨人不會追到這兒來嗎?”
泰山說:“他們有可能追來,可是現在還沒有跡象,我們那麼早擔憂幹什麼?”
奇翠兒說:“我真希望能像你一樣,任何時候都活得那麼快樂、那麼有信心,對死又那麼看得開。然而你的生活態度,我就是學不來、做不到。”
泰山說:“因為你從小不是在叢林裏長大的,沒有在獸群中生活過,自然和我不一樣。”
於是他們都走到山穀邊,找了一塊大石頭後麵陰涼的地方,索性在沙礫堆中躺下來休息。大黑獅見他們都不走,覺得有點煩躁不安,在那裏走來走去,又回到泰山身邊躺了一會兒。看他們仍沒有要走的意思,它就忽地站起來,向山穀中去了。
約休息了一個小時,泰山忽然站起來,側耳靜靜地聽著。他好像聽到了什麼,還叮囑另外三個人不要出聲。漸漸地泰山的臉色嚴肅起來。奇翠兒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泰山說:“他們追來了!雖然我已經聽到動靜,他們離這裏還是有一些路。我能聽見他們軟底草鞋踏在沙泥路上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獅子的腳步聲,清清楚楚的。”
史密斯說:“我們怎麼辦呢? 繼續往前走吧? 我休息了這一陣,覺得精力好多了,可以繼續走路。奇翠兒小姐!你覺得怎麼樣?”
奇翠兒說:“我和你一樣,休息了一陣,覺得好多了,我也讚成繼續往前走。”
泰山說:“來!我們分分工:奧托布,你多幫一幫少校,我來照料奇翠兒小姐。”
泰山知道人的精力決不可能恢複得這麼快。史密斯和奇翠兒說的都不是真話,他們也明白,沒有別的辦法,隻有勉為其難地往前走,唯一的希望是,拐過彎去就能出山穀就好了。奇翠兒雖然走路很困難,還是竭力辭謝,不要泰山分神幫她,但是泰山已經看出她沒有力氣了,如果硬撐下去,隻會減慢速度。他便把奇翠兒扛在肩上走,奧托布背著史密斯,緊緊跟在後麵。現在,他們已經能聽到獅子的怒吼聲了,因為那些獅子從刮過來的風中聞到了他們四個人的氣味。
奇翠兒說:“我真希望你那頭大黑獅再回來,論打仗它是個好幫手呢!”
泰山說:“有它在當然更好,不過,沒有它,我們自己也能對付。現在我們最好找一處宜攻宜守的好地勢,或許能夠打退敵人。史密斯是個射擊能手,如果敵人一個一個地上來,史密斯挨個點射,準保不成問題。城裏的獅子沒什麼可怕,它們是人訓練的,隻敢隨著隊伍追出來。如果我們把敵人殺退,那些獅子也自然會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