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初憶過往(1 / 2)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多年以後,當秦雲卿再次提起沈步崖的時候,就是用這句話來形容她與沈步崖的那段過往。沈步崖,沈步崖,一念之差,咫尺天涯。這個名字讓她痛苦了一生,這三個字成了她秦雲卿的禁忌,不是不想提,而是不敢提,隻要一提起,就心如刀割,痛不欲生。等到秦雲卿老了以後,一頭秀發早已變得花白,臉上溝壑縱橫,早已不複當年神采,靜靜的躺在院子裏,才向圍在身邊纏著自己講故事的小曾孫女用著沙啞巴的聲音講述著那段被自己封存多年的往事。就一步,她與沈步崖就僅僅差了那麼一步,這麼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又那麼遠,生生成了死別,明明隻要跨過了這步,就能相守白頭,竟變成奢望。從此世上再無沈步崖,那秦雲卿呢?或許在沈步崖死的那一刻,她也跟著去了吧。身雖活著,心早已死去,隻因那個承諾,她苟且偷生的過了五十年,多麼漫長的五十年,沒有沈步崖的五十年。

或許行將入土,秦雲卿最近對什麼都感到興致缺缺,而閉著眼躺在院子的椅子上就成了她唯一興趣。每當這時,年幼的曾孫女就會跑到秦雲卿身旁,纏著她講年輕時的事情,雲卿耐心的一遍又一遍撫摸著孩子的頭發,談起那些個往事,而在這些往事中,最常提起的三個字就是“沈步崖”

“曾祖母,曾祖母,能不能跟我講你年輕時候的事情,我想聽”

“好,好,曾祖母這就給我們小曾孫女講,很久很久以前,久的就連曾祖母也記不清了,估摸著是五十多年前吧,那時啊曾祖母還是個小姑娘嘞………………”

那時的秦雲卿還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有著疼愛自己的阿爹和兄長,雖然並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卻比富貴人家更加快樂知足。直到那一天,初次遇到沈步崖的那一天,一眼就注定糾纏一生,即便是時隔多年,秦雲卿回憶起那一天,依然能清晰的描述出來,甚至是沈步崖的每一句話都能一字不差的說出口。

一如往常,秦雲卿早早背著背簍去村子附近的山上采藥,秦父是村中唯一的郎中,平時村中老少有什麼小病小痛,都會到秦家尋秦郎中醫治。雲卿自小就跟在阿爹,帶著藥箱東家西家的替人治病,耳濡目染,或許多少學到了不少醫術。原本上山采藥的工作是雲卿和阿爹一起完成的,但自從半年前,阿爹在一次采藥過程中失足摔下山,摔折了一條腿,雖即使醫治,卻還是留下了病根,從此隻能拄著拐杖行走。哥哥秦雲旗性子又野,整天不見人影,上山采藥自然成了雲卿一人之事。當天雲卿采完藥後,還未到家,遠遠望到家門開著,生怕家中有病人,阿爹腿腳又不方便,匆匆跑回家,走進院子,放下裝滿草藥的背簍,朝著裏屋喚了幾聲,卻沒得到意料之中的回應。帶著疑惑走進裏屋,隻見屋中站著一個男子,一襲藍衣,負手而立,雖不見相貌,已然散發出渾然天成的霸氣。小心詢問“請問公子有何貴幹?是來尋我阿爹治病的嗎?”男子緩緩轉過身,淡淡開口“在下沈步崖,見府上大門敞開,故冒昧進屋等候,還請姑娘多多擔待。府上可是秦元徽秦郎中居所?”當雲卿看清男子的樣貌,竟一時愣在原地,她從未見過這一樣的男子。村中的男子大都是憨厚老實的,如果說她的兄長是英姿勃發,那用溫潤如玉來形容眼前的男子再合適不過了。沈步崖見秦雲卿沒有回話,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姑娘,你沒事吧?”雲卿這才回過神,臉上漸漸發熱,自己竟然因一個素未謀麵的男子而發愣,真是太不知羞恥了……懊惱的暗地裏狠狠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沒…沒事”沈步崖看著這個女子的舉動,不禁發笑,又意識到失禮,握拳放在唇邊假意咳嗽了幾聲,才抑製住笑意“還不知道如何稱呼姑娘?”聽到沈步崖刻意抑製住的笑聲,臉上更是燥熱無比,低下頭,不敢再直視沈步崖“我叫…我叫秦雲卿,阿爹和哥哥都喚我卿兒”“秦雲卿”沈步崖跟著念了一遍““雲煙散盡天崖在,卿心同遊海角歸”真是個好名字,“雲卿”,如果姑娘不介意,在下也可以這麼喚姑娘嗎?”除了阿爹和哥哥,從未有人這麼喚過自己,聽到自己的名字從沈步崖口中說出,紅著臉點了點頭,小女孩的羞澀盡現。“卿兒,是有病人嗎?”正當雲卿不知所措時,阿爹的聲音傳來,忙小跑到院子扶著阿爹“阿爹,您這是哪裏去了,您腿腳不方便,就不要到處走了,有什麼事交代我去做就行了”阿爹拄著拐杖吃力的走著“隔壁王大娘的腿疾犯了,疼的走不了路,小狗子清早就抹著眼淚尋我,我估摸著你還有一段時間才回來,雲旗那小子又不在,我也隻能走這一趟了”雲卿扶著阿爹坐到裏屋,秦元徽這才發現屋中的年青人“這位是?”沈步崖向秦元徽做了一緝“晚輩沈步崖,自京城來,因家中老父突患頑疾,四處尋醫無果,路過貴村,聽聞村中有一秦姓郎中,醫術高明,故來拜訪,還望秦郎中能夠前往晚輩家中,為家父醫治”秦元徽沒有開口,若有所思。自己隻是村中的小小郎中,這麼多年來也隻是為村中老小治病,就連外村的人都鮮少知道自己,更別提京城的人,本以為可以就這麼平靜的度過餘生,沒想到…搖了搖頭,該來的還是來的。抬頭看向雲卿“卿兒,家中跌打酒已經用完了,你替阿爹去村外打幾瓶來”秦雲卿有些疑惑,不是前幾天才打了跌打酒“阿爹,家中跌…”還未說完,就被阿爹的眼神製止“對了,記得把你哥哥尋回來,這臭小子又不知道在哪裏瘋了,都到響午了,還不見人影,真是太不像話了”雲卿不敢多言,應下之後就出了家門。看著雲卿走後,秦元徽看向沈步崖“敢問家父是?”沈步崖一改初時謙遜,冷冷的看著秦元徽,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靜親王沈昌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