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來軒
顏初啼側躺在華榻上,如羽翼般的睫毛覆蓋下來,投下了一小片陰影。
瑜兒給她蓋上了一層薄毯,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咱家小姐得了老夫人的寵愛,日後在這丞相府甚至是整個穗朝,都不會有人再欺負她了吧。
正在想著,卻聽門院前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囂,榻上的人睜開眼,眸子中還有一絲疲倦,“四,四小姐,您醒了?奴婢馬上去查看。”
“不必了,肯定又是那顏梓萱前來找麻煩了,先幫我綰發吧。”顏初啼下榻。
院子裏,隻見顏梓萱身穿一席粉紅色的紗裙,綰了個高髻,上麵斜插了一支牡丹發簪。但是叉著腰指使著身邊的嬤嬤砸東西的樣子實在不討人喜。
“孫嬤嬤,把那個一塊兒砸了!”
顏梓萱帶來的嬤嬤見到東西便砸,一旁的辭花和水仙攔也攔不住,水仙反而被推的跌坐在了地上。
“看來三姐的病已經好了啊。”顏初啼跨過門檻,一臉玩味的看著眼前的粉衣女子。
“你,賤人。別以為爹爹是寵愛你”顏梓萱一看到她便氣急,說話也不抖索。
顏初啼勾唇:“爹爹寵愛的是才女二姐,自然不是我。”顏梓萱本就是個妒婦,一聽到這話,更是生氣,也對,同樣都是一個媽生的,雖然顏梓萱也有‘才’,但顏之畫的琴棋書畫樣樣皆在她之上,就連容貌也是。
“你,孫嬤嬤,把她給我抓起來!”一氣之下,顏梓萱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命令正在砸東西的一個年老的嬤嬤。
顏初啼更是用戲謔的眸子看著她。
孫嬤嬤臃腫的身軀直直的朝她撲了過去。瑜兒正想擋在她的麵前,卻覺耳畔一陣清風拂過。
下一秒,就看見孫嬤嬤被顏初啼直直的扇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老腰啊。”孫嬤嬤捂著腰部痛苦的嚎叫著。
顏初啼幼時曾跟外祖父於陽學過一些武功,對付眼前這些人倒也足夠。
顏梓萱見連最結實的人都被顏初啼一招放倒,驚訝的捂住了嘴,她的腦殼子雖然沒有顏之畫那麼聰明但也不笨,還未等顏初啼再打過來邊帶著人逃也似得回到了沐日軒。
顏初啼冷冷的看著被她們砸壞的東西,也不再說話,轉身回了裏屋。三個侍女緊跟其後。
“水仙,你有沒有受傷?”顏初啼關心的問道,銀鈴般的聲音響起。
“回小姐,奴婢沒事。”水仙略帶感激的回應道。顏初啼掀起水仙的袖子,隻見胳膊那裏還有一大塊擦傷。“嘶——”水仙吃痛。“辭花,拿藥箱過來。”
上了藥後,水仙感覺胳膊一陣酥麻,跟往日她用藥的感覺不一樣,不過想到顏初啼用的膏藥自然比她這做下人的要好,感覺肯定也不一樣,也就沒怎麼在意。
“沒想到三小姐竟然主動上門來找茬,哪裏像受了風寒的樣子。”水仙在一旁打抱不平的說。
而她此時口裏念叨的人,正跪在老夫人的身前哭訴著。
雅安閣內。
顏梓萱跪在地上,拿著手帕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淚汪汪的抬起頭哭訴著:“梓萱,隻是想去看一下妹妹,給二姐汙蔑她的事情道個歉,沒想到,四妹竟然打了孫嬤嬤和我,還對我說她是爹爹最疼愛的女兒,要什麼有什麼,看誰不順眼就打誰。”
原本是她自己找的茬現在到她嘴裏卻變成了顏初啼的不是了。而且這話一語雙雕,既說顏之畫實在誣賴顏初啼,也將顏初啼的囂張跋扈編的淋漓盡致。
老夫人坐在炕上,品了一下旁邊的小木桌上的龍井茶,緩緩的開口:“初啼那丫頭真是這麼說的?”
被老夫人這麼質問,顏梓萱有些愣,‘初啼丫頭’……聽到老夫人竟然把顏初啼叫的這麼親切,顏梓萱的嫉妒之火又燃燒了起來。
握緊了拳頭,用可憐滴滴的聲音說道:“四妹應該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放下茶杯,用渾濁的眸子仔細的打量著顏梓萱:“萱兒最好不要騙我,否則——”沒有再說了下去,隻是意味很明顯。
“萱,萱兒自然不會騙老夫人,萱兒突然想起母親叫萱兒還有些事,那萱兒便先走了。”顏梓萱有些踉蹌的逃出了雅安閣。
“老夫人認為,三小姐說的話是否真假。”旁邊一個丫頭好奇的問道。
這次老夫人沒有訓斥她,隻是閉上眼睛,淡淡的說:“真假又如何?金氏乃四大家族之一的金家的嫡女,怕是假的也要看在金家主的麵子上多多‘關照’了。”語氣猶如春日的柳絮,淡淡的,沒有一絲感情,闔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