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舟輕輕蕩漾漸漸遠離了閻羅殿,即使沒有水這小舟依舊能飄蕩在冥界中,就像是在人間湖泊上泛舟一樣。
漸行漸遠之際,萬象閻羅殿的景象逐漸變得飄渺而玄幻了。站在船尾陽髓暮然回首,那閻羅殿的光輝在因靈魂的離開而緩緩消亡,並最終熄滅,王的形象始終在陽髓靈魂中揮之不去。
嚴素莉的話始終盤旋在他的意識中,而那亡靈間的對話亦讓陽髓心生憐憫。王是孤獨的是寂寞的更是可憐的,那石胎礦的閻羅殿是一座最佳的牢籠困住了一位本該奮勇殺敵的戰士,消磨掉了一個戰士戰鬥的本能。
陽髓突然想起了在人間廣為流傳的一部全息投影傳記虛擬傳記影片《羅蘭》,那部講述了人類聯合政府成立之初的功勳英雄戰士羅蘭,帶領世界所有自由人類戰士推翻了塞姆特獨裁帝國血腥統治的曆史片。裏麵的羅蘭與王何其相似,內斂沉穩,沉默寡言將自己被無形的責任束縛住了。但影片最後人類戰士的羅蘭,卻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在功成名就後遠離了政府消失在人海中結婚生子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可閻羅殿之上的王不死不滅的常存在著永無止境的黑暗中。
隱隱作痛的刺激讓陽髓周身發寒,手指幾乎扣進法身的皮肉之內,隻有這種切膚之痛似乎才能環節他靈魂深處的掙紮,好想逃離這裏。但他能感覺到生死簿在束縛著他,讓他無處可逃。
突然間他像是看見了什麼,那個幾乎化為虛無的地方突然間閃爍著兩道紅色的光芒,一閃一滅像極了王的——王的眼睛?那一瞬息陽髓幾乎都不能思考了,王在看著他們麼?這是他腦海中僅剩下的念頭了。
“肉體消亡了,靈魂亦未亡。
奧西裏斯端坐於聖殿之上指引著靈魂的歸途……
善的靈魂啊!擺渡在九泉之水喲!
惡的亡靈啊!囚禁在地獄之火唉!從此消息杳然。
靈魂啊!
行走在奈何橋上,喝了婆婆的水,前塵往事皆相忘啊!
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泛舟的擺渡人不停的搖動船槳,口中邊哼唱著這耐人詢問的歌謠,死亡在這擺渡人的口中竟是歡快的,逍遙的,輕鬆的。這裏是冥界自然不畏懼人類最忌諱的死亡,但那歌謠中的奧西裏斯還是引起了陽髓的注意,他可記得現在的閻羅王的全名是魯特?尤裏烏斯?拉美斯似乎並不是奧裏西斯。
“喂!船夫奧西裏斯到底是誰啊?”陽髓坐在船為百無聊賴的開口問那背對著他們的擺渡人。
那擺渡人穿著暗黑色鬃毛製成的厚重巨大的鬥篷,頭上還帶著古代傳說中的鬥笠,肩膀處圍著一圈圈類似於人造毛皮的圍巾,更顯得他身材魁梧而高大。
“呀呀呀呀……”那擺渡人突然轉過頭來對著陽髓等發出一陣陣叫聲,嚇得陽髓差點從月牙舟上摔下去。但讓陽髓嚇了一跳的並非是擺渡人的叫聲,而是那所謂的擺渡人竟然隻是一具白色的骷髏骸骨,隻是那骸骨的四肢俱能擺動。尤其是那頭骨的下顎骨竟然還在不停的上下活動,發出著“呀呀呀呀”的恐嚇聲。
將陽髓等俱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失神狀,那骷髏骸骨似乎覺得不好玩了,下顎骨不停的擺動著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似乎有些憂鬱的發出歎息,“唉……無趣,無趣,不如歸去。”
陽髓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出竅了,那張口唱歌的竟是一具骷髏而那骷髏竟然有情感的存在,難道是機器的?
就在其他亡靈還在意識神遊之際,陽髓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骷髏擺渡人的麵前,瞪圓了眼睛仔仔細細的看著骷髏的每一寸骨骸,陰森森的笑聲從胸腔中悶悶傳來,“嘿嘿嘿……”
“你們看啊!真是製作精良的工藝品,這技術堪比科學省的科學家們!”陽髓抬手握住骷髏的脊椎骨興奮地像個小孩兒。
“混賬,你這無禮臭烘烘的亡靈,不要用你那沾滿了人類氣味的抓子來碰我。”白骷髏大叫著,張開下顎骨一口咬住陽髓的耳朵。
“啊”陽髓幹嚎了一嗓子,這一驚天動地的喊聲,讓整個月牙舟差點翻了。
“疼,疼……”陽髓疼得大呼起來,但那骷髏似乎沒有鬆口的意識,而萊特和月盛等竟不知所措的呆住了,他們在遲疑該不該出手。
“噗嗤”一聲細微的破裂之聲,紅色的液體噗呲的噴濺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陽髓的耳朵終於被骷髏咬掉了。
白骷髏嚼了幾下後便“呸呸……”的吐出來,不滿叫囂道,“真髒,真惡心,真惡心,一股兒人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