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之間流淌著壓抑且沉悶的氣流,周遭繁雜吵鬧的聲音仿佛淹沒在這寂靜無聲中。陽髓清楚的看見法洛眼中的冷酷與嚴肅,誰也不想向對方低頭,都不開口。直到法洛舉杯吞掉杯中的最後一點酒,下咽的咕嚕聲算是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
“哐”將酒杯故意在吧台上敲出聲音,三角刺眼的目光有所收斂,緩緩開口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對於法洛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陽髓反倒有些驚愕,一時竟無話可說。
“快說,別吞吞吐吐的!”法洛命令道。
躊躇了很久,陽髓終於還是開口問了,他相信也隻能從法洛和萊特的身上獲得些許線索,“三角,我想問你——關於西奈老師的事情。”
陽髓清楚的看到了法洛臉上的一掃而過的驚慌,微微愣住的一霎那,法洛盡量不讓自己露出心虛的慌張,一本正經道,“哪個西奈老師?”
對於法洛突然的一反常態,陽髓知道自己是找對了人的。
他從棗菊師姐口中得知法洛和萊特都是從亡靈書院畢業的,且是棗菊的師兄自然知道的一定很多,由於兩人已經脫離了書院有些秘密說起來應當不會太過忌諱。
“是依米蘭學院武術係的西奈?尼洛珀希教授!要我繼續說詳細一點嗎?”陽髓步步緊逼,他定要從法洛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秘密。
“我不知道!”法洛匆匆回複,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趴在了吧台上。
陽髓沒有放棄,法洛極力想要掩飾的心虛被陽髓牢牢掌控,下定了必死的決心陽髓再接再厲,“那惑星呢?這你總記得吧!他曾說過,要保護你們吧!”大著膽子陽髓開始亂編,隱約間他能夠在重重秘密中敲出一道裂縫來。
“你胡說什麼?”法洛猛然抬起頭來,一手死死扣住陽髓的脖子怒吼道,“你又知道些什麼?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
法洛過激的舉動讓陽髓痛苦不堪,他知道法洛是真的生氣了,手腕的力道讓他劇痛無比,可他不甘心,人類好奇的欲望似乎占據了上方讓他無所畏懼的發出呻吟,“放手,你這混蛋!西奈老師她瘋了,你知不知道!”
吧台附近的其他人被陽髓和法洛之間的緊張氣氛嚇得不輕,紛紛停下手裏的動作。
“瘋了,瘋了嗎?老師她,老師她瘋了?”伴隨著法洛喃喃的自言自語,扣在陽髓脖子上的那隻手慢慢放鬆。法洛神情恍惚,身體突然間軟下去,像是失去了骨頭仰躺在吧台之上,雙眼望著頭頂裝飾華麗的吊燈,暖暖的黃色燈光照在那張過度蒼白的臉上,濃重的煙熏妝使得法洛的眼窩凹陷。
睫毛在顫抖,法洛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一旁的陽髓震撼到了極致,忘記了方才對方施加於自己的疼痛,陽髓冥冥中意識到法洛、萊特與西奈老師有著深深的羈絆。
“老師她終於還是瘋了!”法洛突然間發出似笑非笑的感慨,表情痛苦,向頭頂燈光處突然伸出五指,“唰”的騰空一揮,手上好似抹了熒光粉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的綠光。
猛然環顧四周,陽髓幾乎合不上下巴!他與法洛,一張吧台兩張椅子,一瞬間就進入到了一個被黑暗包裹住的空間,隻有一點點的黃色燈光能讓彼此看清楚對方。酒吧裏的一切都消失了,不,也許該說是陽髓和法洛從酒吧裏進入到了另一個密閉的空間中。
真空般的環境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陽髓麵前的酒杯還在,一飲而盡,甩甩頭陽髓暗自揣測這裏一定是法洛的自主矩陣帶他進入的異度空間。
“陽髓,你大概一直在想為什麼萊特會和我這種壞脾氣的混蛋成為夥伴吧!”心底的揣測被法洛揭發,陽髓有些不好意思,偷偷躲過法洛的目光。聽著那人感慨萬千的繼續開口,“因為他隻剩下我這麼一個同伴了。”
“那其他人?”陽髓笨拙的問出這個心知肚明的問題。
“都死光了,而且還是在我們麵前死去的。”法洛將雙臂交叉擋住自己的臉,悶悶訴說著那塵封的往事。
“你很難相信,我和萊特在亡靈書院時從未說過話!因為我們沒有任何交集。”
陽髓頓了一下,揣摩著法洛每句話的意思,這一刻他隻願意做一個聆聽著。
“我們是被稱作黃金一代的亡靈書院的優秀弟子,惑星是我們那屆最優秀的學生更是我們班的班長。而西奈?尼洛珀希教授是我們最親最敬愛的老師。她是我們所有學生的偶像,我們是自由的一代,也許正是這種過度自由才讓造成了我們可悲的結局。”
靜靜的聆聽,陽髓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發言,那是一段伴隨著亡靈書院發展的血腥且殘酷的往事。西奈老師的麵容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那瘋癲狀態下的人似乎是在控訴。
“百年前一場戰爭悄無聲息的發生在三界之內,不知道因何而爆發,更不知道何時結束。而天真的我們以衛道的名義加入了那場爭鬥中。包括惑星在內的所有人都天真的懷抱著衛道的理想闖入了華世,所有的亡靈都在褒揚我們的果敢與正義。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我們這群不知死活亡魂身上。你很難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法洛越說越激動,下垂的雙手將臉露出臉,閃著光的碧綠色眼睛充滿了激情澎湃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