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髓實在感到抱歉,他清楚的了解到崔莉夫人作為監護人與他不可脫離的關係。
從小到大直到方才那一瞬間,他像是終於知道自己真正懼怕的是什麼了,那種被人看透卻無法逃避的彷徨。
陽髓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臉上不自然的對崔莉夫人傻笑,“夫人,我們可以上路了。”
亡靈書院的大門始終敞開著,門上雕刻著的浮雕圖案好似在講述這座聖殿的曆史傳說,鹽晶石的大門閃閃發光並泛起水的波紋。
陽髓先一步於崔莉夫人步入亡靈書院的大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再次對自己的判斷提出了質疑。原來大廳裏已經是人滿為患了。隻是這人滿為患的大廳裏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人群出奇的詭異但格外分明,基本可以分為穿著西裝的人和穿著精致長袍帶著頭紗的人。那群穿著白色長袍的人基本站在中間綠鬆石鋪就的道路的右側,而穿著西裝的人基本站在左側。
強烈的對比之下讓陽髓很自覺的站在了左側人群的最後麵。
回頭望著大門處,更為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從大門處分明沒有看到人群進來的軌跡,可那正源源不斷的有各類人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
崔莉夫人用腳踩上陽髓的腳背,這一下終於讓陽髓的視線轉移到了人群最前方的三層平台之上。
雖然被踩的呲牙咧嘴,陽髓卻發不出一聲,他料想一定又是崔莉夫人施樂什麼法術,心中憤憤不平。
大廳裏地麵光滑如鏡,隻有中間那通向平台的地方使用綠鬆石鋪就而成,這是整個空間唯一的色彩。除此之外隻剩下單調的黑白兩色。
牆壁上是無數的人物雕塑,但每個雕塑無一不是張開手臂像是在擁抱什麼。
頭頂上方的鏤空九角穹頂更是攝人心魂,無數的氣泡裝圓形光圈在浮動,此外就是那冥界最常見的特征鬼符文,白色的鬼符文飄蕩在穹頂的每一個角落,忽而向上,忽而落下,陽髓甚至微微抬起手臂就能觸碰到那有生命的文字。
潔白如玉的女性人形雕塑美輪美奐,毫無一絲瑕疵。
陽髓瞥見了離他最近處的一座從牆壁上突出來的女神雕塑,女神似乎帶著笑容,眼眸裏也是溫柔,那般真實,陽髓看得入迷差一點就親上去了。
他這種下品且沒出息的舉動自然換來了崔莉夫人的白眼,他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他對自己這種低級的表現也感到了無恥。
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等候著什麼。
“你是哪個班的?也是新生嗎?”耳邊傳來細微的聲音,陽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呢!
忽略,直到衣袖被人扯住,陽髓旋即低下頭,這才看到了身邊站著一個小男孩幾乎僅僅到他肋條骨下,正昂著頭望著他。
陽髓平常最討厭的就是小孩子,以前就連七鄰八舍的那群小兔崽子,天天說他是垃圾堆裏的野仔,所以他沒少揍那群小鬼。別人說他以大欺小,可他偏偏就喜歡以大欺小。自然而然對小孩子格外反感。
可身邊的小男孩偏偏不知死活的與陽髓答話,見陽髓不理睬他,也不生氣,自顧自的說起來,“我是初級班武術士係‘依米蘭’班的,你呢?不會是‘霧蕊蘿’的吧?那可是文術士的班級,說實話,我根本不想打打殺殺的,多無聊,我爸非要讓我加入武術士,我生前一直想當個畫家。”
生前?陽髓自動忽略了其他,隻從這小鬼的口中搜羅到了對他有用的詞彙。
“那你還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嗎?”陽髓突然的問話,讓小男孩極其開心興奮的瞪大了眼睛。
陽髓這才看清楚原來這個小鬼也是黃種人的樣貌,黑發黑瞳眼睛裏有一股他早已流逝了的純真,欣喜的望著他。
“嘻嘻嘻。”小男孩對陽髓能突然對他開口格外興奮,“我和我爸出海去釣魚結果遇上暴風雨,然後就一塊兒淹死了。”
陽髓被這狗血劇情弄得哭笑不得,但最令他頭疼的事,這個小鬼對於自己死因這件事情似乎毫不關心,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傻笑。
“你是怎麼知道自己的死因的?”陽髓將視線移開,冷淡的繼續開口。
“是主管我們城市的陰陽官告訴我的,不過他們還說我走了大運哩!然後我和老爹就被帶到了冥界的十三區的北鬥街,等放假了我帶你去我家玩!”男孩很是熱心,在這種天真無邪麵前陽髓厭煩的心終於有所鬆動。
“喂!你叫什麼名字?”
“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