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正月十五看花燈的時候,黃昏方至,街上已有佳人倩影。有好些個詞人,還專門寫過這正月十五的美人。二呢,是七月十五水畔放蓮花燈,為逝去親人祈福。許多年輕女子都是結伴去放祈福燈的。
隻是這兩個,都是夜裏。月朦朧,燈朦朧,美人於燈下看著雖美,卻未免有幾分不真實。
隻有這三月三,踏青之日,卻是白天。青草新綠,柳枝吐芽,迎春的杏花、梨花俱都含苞待放,是一年裏最美的時刻之一。
在這一天,隻要是未婚男女俱可結伴郊外踏青,來點小曖昧,玩些小花招,說不準,就有誰和誰看對了眼,來年結一段好姻緣。所以,這三月三,可算是大宋的情人節。
就是賣荷包、香囊的小販都把這一天看作是最佳商機。不過是幾十米路,林貞娘就被小販笑著拉了好幾回。
荷包雖好,可她買了也沒人送。
笑著擺手,一一讓過,林貞娘擠進人群,盡量往場中擠去。
人實在太多了,龍王廟廟小容不下這麼多人,索性這祭龍王的儀式是在龍王廟外的空地上舉行。所幸這裏臨近城門,周圍沒有多少民居,才有這廟會的場地。
雖然匾額上寫的是廟,可是這廟裏卻沒有和尚,主持廟中事務的乃是道士。沒人覺得奇怪,反正龍王本來就是道教的神仙,由道士奉養也是應當的。
在場中,擺著一張長一米左右的香案,鋪著直拖地麵的杏黃罩子,上有香爐、黃紙、朱砂盒,又並一把明晃晃的上清寶劍。
林貞娘踮著腳,想看得更分明,她隻是看個熱鬧,全看不出哪裏不妥。倒是身邊有人低笑:“這是祭龍王又不是捉狐妖,還用什麼寶劍——你說是不是,玉梅小姐。”
乍聽到玉梅小姐四字,林貞娘心裏一突,不由扭頭看去。
她剛才擠進來時,全沒留意,現在才看到,在她左邊,那一塊地方幾乎是被人圈起來的。站在外圍的,是幾個年輕男子,還未入夏,已先帶著拆扇,時不時地搖上一兩下,怎麼看都像是紈絝子弟。而被護在裏麵的卻是幾個衣著鮮亮的女子。其中最美豔的那個,可不就是林貞娘見過的玉梅小姐。
想來,這大宋的情人節,對這些青樓女子也很是重要,所以也都隨著這些平日相好的恩客出來逛廟會了。
雖然見過,可畢竟不熟,林貞娘也不過是瞄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
偏她雖然不注意了,可耳朵卻好似有自主意識似的,竟是仍能聽到後頭的說話聲。也不知是哪個女子在低笑,“玉梅姐姐,怎麼今個兒沒見到沈師傅呢?小娟說,沈師傅有約你出城踏青的……”
玉梅小姐默然,還未曾言語,旁邊一個男人已經皺眉冷哼,“胭脂小姐,你這可不對了。玉梅小姐已經與我等出來遊玩,你怎麼還好當著我們的麵,又提別的男人呢?”
“喲,梅大官人,您還真生氣啊!那沈師傅不過是個琴師,窮酸一個,根本就不足掛懷,您何必在意呢?再說了,我們玉梅姐姐,要是不在意您梅大官人,怎麼會和您來,而不是和那沈師傅……”
“胭脂,”玉梅突然冷聲喚了一聲,“你話太多了……”
那胭脂訕訕笑了兩聲,掩了唇,果真不再說話。而玉梅姑娘卻未與那梅大官人言語,隻是目光冷淡地望著前方,也不知是在透過人縫看場地裏麵,還是根本就是在看前麵的背影。
那梅大官人似乎也覺得無趣,忍了會兒終於還是惱道:“玉梅小姐,你既與某出來,為何還這樣冷若冰霜?難道是某讓你覺得失禮?”
“梅大官人,”轉目望他,玉梅淡淡道:“玉梅不過是一青樓女子,藝技娛人,以色伺人,實在是最最輕賤之輩,梅大官人又何苦與我們這樣的人認真呢?認真說起來,不是梅大官人失禮,而是玉梅丟了大官人的顏麵……”
似乎一聲輕歎,玉梅現出哀色,“大官人,玉梅輕慢之處,還請大官人莫要計較了。今日,到底不是在樓裏,可否容玉梅也享一享良家女子的矜持……”(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