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該——狗咬狗,一嘴毛!”撐著身子,白玉林瞪著兩個撕打的曾經好友,嘶聲叫罵著,又拉扯身邊的衙役,“差爺、差爺,你還不快去拉住那李萬山,那廝想去武家報信,討好武家的人呢!”
厭惡地踹開白玉林,那衙役皺眉,“報什麼信?去武家的陸捕頭眼看著就要回來了,還有什麼好報信的?”話雖如此說,他卻仍是快步走過去,附在怒喝著同僚拉開張、李二人的衙役耳邊,低語數句。
那衙役聞言,揚起眉來,大步上前,一把揪起李萬山,“你這廝,打的什麼主意?”
李萬山被人揪著衣襟拉起來,也有些急了,“爾等粗役,也敢對我無禮……”
張成捂著被抓傷的半邊臉,嘶聲叫道:“大人、大人,李萬成想要去武家——你這混帳東西!居然想在背後黑沐學長……”
聽到張成提及沐子敬,站在遠處瞧著的林貞娘不禁四下張望。
奇怪,沐子敬分明比她早出來,怎麼這會兒居然沒有看到?
目光一轉,正好掃到沐子敬的身影在人群裏一閃,竟似剛從遠處擠進來……
奇了,難道沐子敬竟是躲在哪裏了?才會比她還後出現。
沐子敬一現身,就指著張、李二人怒喝出聲:“你二人成何體統?”
沐子敬一喝,原本還在厲聲喝罵衙役的李萬山也老實了,隻是沉默片刻還是施禮道:“沐學長,小弟家中有事,想先行一步。”
“沐學長,你莫要信他,這廝分明就是想跑去武家賣乖——他剛才還和我說,那些差人走了那麼遠,還沒帶回案犯,說不定已經被武家的人給留下了。他不想被咱們連累,所以想現在就去武家……”
“你胡說什麼?”李萬山氣急,狠狠推了張成一把,還想說什麼,卻在沐子敬的目光掃過來時消了聲,垂著頭一聲不吭。
沐子敬冷哼了聲,沒有理會李萬山,隻是向那揪著李萬山的衙役施了一禮,客氣地道:“這位兄台,還請看在沐某的薄麵……”
他還沒說完,那衙役已經放手,“沐先生,您別客氣。我這粗人受不起您的禮……”
沐子敬還要說話,堂上已經傳來一聲輕咦,“這是怎麼了?”
卻是自後堂轉出來的駱振鋒,皺眉看過來。
與此同時,從後院回來的安容和也奇怪地問出聲:“這是……”
駱振鋒一出聲,場中人就都扭頭看向他,隻是還不等有人答他。就聽到衙門入口處一陣喧鬧。
起先,堂下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隨著人流分開,看清走進來的幾人,就算沒人開口,也立刻就知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走進衙門,來到堂下的幾人,正是之前被派去武家的陸捕頭幾人。若是平日,這些捕快走在路上都是昂著頭,神采奕奕的,很是威風。可是現在,卻根本沒有平日那股威風勁。
身上的皂服粘了汙漬,頭上的無腳襆頭也歪了,甚至一個捕快臉上還蹭掉了塊皮,看這模樣,哪裏是去抓人?分明就是被人痛毆了一頓。
看到陸捕頭這般模樣,駱振鋒也驚得站起身來。呆了片刻,才失笑出聲:“陸捕頭,你這是耍的哪一出?”
雖然是在笑,可是駱振鋒的眼底卻是一片冰寒,顯然因著陸捕頭的遭遇,已經動了真怒。
陸捕頭垂著頭上前,眼角微微一瞥,好似看了看旁邊,然後立刻跪倒在地,“大人,小人有辱大人之命,還請大人責罰……”
說著話,七尺高的漢子已經有了哽咽之聲。雖然對在武家的遭遇隻字未提,可是這般狼狽的模樣,再加上這樣欲哭無淚的表情,不說駱振鋒,就是堂下看熱鬧的百姓也義憤不已。而那些沒有去武家的衙役更是起了兔死狐悲之心。一時之間,堂上堂下俱是升起一種說不清的悲憤情緒中。
“陸捕頭,”這個時候,安容和突然開口,“之前大人又派了趙小乙前往武家助你,現在他幾人何在?”
陸捕頭一愣,抬頭怔怔地看著安容和,過了好一會兒,才瑟聲道:“屬下未曾見過趙二郎——難道、難道……”
他還沒說完,駱振鋒已經大步走過來,“你真沒見過他們?”
“沒見過,大人……”陸捕頭的聲音一頓,遲疑道:“屬下隻怕趙二郎他們遭遇……”
沒容陸捕頭說完,駱振鋒已經挑起眉,沉聲道:“來人!現在就整頓人馬,本官今日要親往武家揖拿凶犯。”
“大人,這如何使得,萬一武家的人……”
“他敢!”駱振鋒厲喝道:“我倒要看看他武家人到底有多大膽,敢對本官動手——這定陶,究竟是本官天下還是武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