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媛輕輕撫著那小狗崽柔軟的毛皮,雖然沒有說話,顯然也是被那母狗感動,因而對這小狗更添憐愛。
“貞娘,你要把它帶回去養?”遲疑片刻,安媛低聲問道:“我以後可不可以去看它?”
“姐姐要是喜歡,就……”林貞娘話說了一半,就瞥見陳氏在衝她搖頭。
林貞娘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年頭,可沒有導盲狗這說,而且這看起來不過是土狗的小狗,大概也不可能成為一隻導盲狗了。雖然安媛生活能夠自理,甚至還能照顧家人,可是畢竟狗不是人,若是一時疏忽咬了安媛,可就不好弄了。
雖然她覺得這種事不大可能發生,但還是小心些的好。大宋可沒疫苗,要是真被咬了,得了瘋犬病可是大麻煩了。
明白了陳氏的心意,林貞娘就不好說把小狗送給安媛的話了。正在猶豫著再說些什麼時,安容和已經轉了回來,不過卻不是一個人轉回來的,在他身後還跟著駱振鋒和之前見過的慧明和尚。
駱振鋒見到站在山道上的幾個女人,忙站下招呼,慧明卻是直接轉去枯草叢後。不過片刻,就從枯草堆後傳出頌經聲。
聽得一臉黑線,林貞娘暗道這和尚真是怪了,居然還給狗頌經。隻是看來看去,大概隻有她覺得怪。許大娘和安媛一臉肅穆,甚至陳氏還跟著慧明一起低聲念著這《往生經》。
“一條狗尚知護崽,寧肯死於傷凍,也不肯拋下自己的狗崽。其善其美,足以令世間行惡者羞愧難當……”駱振鋒感慨著,“本官已決定,要在這山崗上為這條狗修一座善犬墓,要讓世上不知感念親恩者見之羞愧,自省其身……”
駱振鋒侃侃而談,持著鐵鍬的安容和與兩個後趕過來的書童齊聲稱讚。林貞娘卻是忍不住嘴角發抽。
她隻是撿了一條狗,要不要搞這麼大陣仗?不過,這建什麼義犬墓之類的,說不定是駱振鋒想搞的形象工程,和她可是沒半毛錢關係。
不吭聲,林貞娘隻袖著手,在旁看著安容和帶了兩個書童挖坑。
冬天土硬,這坑雖然挖得不大,卻也費了不少工夫。等到坑挖好,天已經大亮了。
看到幾個男人埋葬黃狗,窩在陳氏懷裏的小奶狗發出“嗚嗚”的好似哭一般的笑聲。掙紮著從陳氏懷裏跳了下來。
沒防備到小狗居然會跳下來,見到它摔在地上,陳氏也嚇了一跳,正要蹲下看看它摔得怎麼樣,那隻小狗已經爬起來,急急地往坑邊跑去。
隻是它實在太小,說是在跑,其實不過是搖搖晃晃地走,走得急了,還一頭栽在地上。可是走得再難,它還是跑到了坑邊,就趴在坑邊,衝著坑裏“嗚嗚”哭。
負手而立的駱振鋒歎息一聲,仰頭看著自遠山山影後躍起的紅日,低吟:“可憐黃犬子……”
眉毛一掀,林貞娘實在是聽不得這位知縣大人可能要拽出來的酸文。快步上前,一把撈起小狗,“回家了,你要餓死了,可是白廢你娘的苦心了……”
駱振鋒回眸,張了張嘴,愣是把還沒吟完的詩給忘了,“可惜、可惜……”
雖然脾氣尚好,不曾說責怪林貞娘的話語,可是駱振鋒到底一臉可惜之情。
背過身,悄悄吐了下舌頭,林貞娘抱著小狗過去扶陳氏。
走不出多遠,安氏母女先跟上來了,想是安容和還留著與駱振鋒說什麼立碑的事了。
“貞娘,這小狗你要叫什麼名字啊?”安媛低聲問著,半側過臉,看向她的方向,顯然是極喜歡這隻小狗。
“叫什麼?”林貞娘偏了頭,想想,就道:“叫來錢兒……”
這名字一出,陳氏先是嗆到。安媛口齒微動,到底隻是抿嘴笑了,隻有許大娘,很開心地點頭,“這名字好!這世上啊,人活著,就盼兩件事——一,是要有錢;二,就是不能有病。叫來錢兒好!好得很……”
林貞娘樂了,雖然許大娘平日很多事兒上和她不和,可今天卻大得她心。
“大娘說得正是,若是以後,我再養什麼,那就叫‘去病’。”
這名兒,也隻有許大娘拍手叫好。陳氏苦笑了下,心道這個女兒現在可是把詩書都丟到九宵雲外去了,竟好似從前跟著她爹學來的那些文采,都還了回去似的。
隻是,目光一轉,看著林貞娘燦爛的笑容,她卻也隨之而笑。
文采什麼的,怎麼比得上她女兒這般自在快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