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柴雲飛,林貞娘有些發蒙。盯著柴雲飛的眼,她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若是看表情,柴雲飛的確很是認真。可是,就算是柴家小妹初來乍到,對定陶一切都不熟悉,也沒必要要她到“好吃再來”打工啊!
柴雲飛雖然仍然是苦力,可是卻已不是一般的苦力。成為力會的會首,他已經在定陶有了屬於自己的勢力。若想安插他妹妹在碼頭上做些活計,或是找個合適柴花兒的工作,那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可為什麼,他偏偏要讓柴花兒到她這裏呢?
心裏頭滿是疑惑,林貞娘垂下眼簾,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柴大哥,我這鋪子你是清楚的,店小利薄,眼下這麼幾個人照顧買賣都是綽綽有餘的。而且……”
她笑了笑,溫言道:“我沒把柴大哥看作外人,說話也就直接了。別說我這店能不能給出讓令妹滿意的工錢,就是令妹,怕也是絕不會到我這店裏做工的。她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又怎麼肯屈居我之下聽我使喚呢?”她請回柴花兒,是請夥計?還是請尊不能動的菩薩啊?
“還有啊,這大冬天的,我若使喚令妹做些苦活計,就是柴大哥你不看著心疼,隻怕盧大郎也會惱了找我算帳呢!”
“咦,怎麼會呢?既然說是做工,自然是全由你使喚的!我就沒聽說過哪家夥計還能挑剔老板派的活計。貞娘,你放心,隻要你用花兒,我絕不會讓盧小子胡來。”
看來柴雲飛還真是打定了主意啊!
林貞娘皺起眉頭,索性道:“柴大哥倒是誤會了。你們力會近來一直對會中兄弟嚴加約束,我想盧大哥也不會知法犯法。更何況……”林貞娘微微笑著,笑得很是矜持,“不怕說句虧大點兒的話,若他真來找我麻煩,也得掂掂自己幾斤幾兩——我家東伯可不隻是長得嚇人呢!”
柴雲飛目光微閃,眼角有意無意地瞥向門口似乎根本沒有動彈過的林東。
柴雲飛不是本地人,自然不知道林東與林家的關係,更不知道這看起來凶巴巴的瘸子有什麼厲害之處。聽到林貞娘這話,有些半信半疑。不過就算是懷疑,他這會兒卻不好說旁的話。
“貞娘,你信大哥。我絕不會讓人來你鋪子上搗亂的。”
“既然是這樣,那柴大哥就消了剛才的主意吧!雖然我和令妹是初見,但彼此已經留下這樣的不快,要再呆在一起,令妹隻會更加不開心。柴大哥想來是令妹心裏最好的兄長,何必要這樣難為她,讓她不開心呢?”
“剛才的事,是花兒不對。”柴雲飛沒有維護柴花兒,反倒直接就這樣直接地說是自己妹妹的錯,隻是這句話說完後,他就又道:“我會和花兒解釋清楚,想來她之後不會再誤會,更不會再找麻煩。貞娘,還請你給花兒一次機會……”
這樣的委曲求全,到底是夥的什麼?
林貞娘心裏打著突,卻真的不好再像剛才那樣直接的拒絕。拒絕了一次,柴雲飛沒有著惱,仍是這樣溫和地相請,可她要是再拒絕一次,柴雲飛還會是這樣的態度嗎?
沉默片刻,林貞娘平聲道:“不如這樣吧!柴大哥,我也不說成不成,你還是先回去和令妹商量商量,若是令妹肯低頭給我道個歉——我不是要斤斤計較,但若是令妹連道歉都不能,我怎麼敢相信她是真心願意到我這小店來打工呢?”
“打工?”柴雲飛重複了一聲,雖然林貞娘沒解釋,但他倒也能明白,“這個詞倒是生動。”
林貞娘抿了抿嘴,沒解釋,隻道:“不管怎麼樣,話還得說在前頭。我這裏不像外頭那些大酒店,能給的工錢也少,活計卻是不輕鬆,而且接觸的也都是咱們下門橋的爺們們,柴大哥最清楚的,你們那些兄弟可不是溫善脾氣的書生,令妹那脾氣在這兒……”沒說下去,林貞娘隻是笑笑,“您還是和令妹好好商量後,再說其他的吧。”
林貞娘是打定了主意,不想收那柴花兒的。正因為作如此想,她才直接提了這道歉的事兒。以柴花兒剛才的表現來看,應該怎麼著都是不想和她這個敵人道歉的吧!柴雲飛擺不平他那驕縱的妹子,可就別來和她提什麼幫忙的話。
林貞娘想得很好,這方針策略,在她想來好像也不算錯。可是偏偏這結果卻是大出她的意料。
也不知柴雲飛和他妹子到底是怎麼說的,隔天,柴花兒居然真的被柴雲飛帶過來道歉了。雖然看那神情仍有些許不情願,可語氣卻很是平和,而且態度可以說是完全挑不出半點不妥的地方。
林貞娘滿腦子漿糊,真不知道柴雲飛是怎麼和他妹子說的。才能讓那帶刺的玫瑰平順的了身的刺,在她麵前伏低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