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打破頭(2 / 2)

見林貞娘一直盯著那偶人瞧,劉原就笑起來,“這是茶聖陸羽!這些茶肆裏都供著他,若是客人少了,就用茶水澆他,聽說很靈驗的……”

林貞娘一愣,再看,那偶人下麵果然是一個茶盤似的,盤子裏還積著一些茶湯,若是細聞,還能嗅到淡淡的茶香。

這風俗,她倒是頭回聽到,“這位茶聖大人倒也是個可憐的,寫了本《茶經》留了名也就罷了,怎的過了那麼多年還要受後人熱水淋頭之苦呢?”

明明說的是笑話,可偏生林貞娘說得一本正經。劉原愣了好一會兒,才“嗤”的一聲笑出。

“你莫要胡說了,仔細掌櫃的叫人轟了你出去。”轉目四望,雖然一樓大廳也有位子,劉原卻仍笑道:“博士,我們要坐樓上。”

這所謂的博士,卻是茶博士。宋時茶肆酒樓,什麼茶博士、酒博士、飯博士的不勝枚舉。

“這裏清靜,我才請你。若是長勝街上的那些花茶坊,下門橋旁潘家茶坊那樣的,我可不敢請你。”劉原走在前頭,回頭笑道。

他說得隨意,林貞娘問得也隨意:“什麼是花茶坊?還兼賣花嗎?”

她一句話才問出,少年白淨的麵皮立刻漲了個通紅,“不是、不是,是我一時說錯了——你可千萬別同人說我和你說這個了……”

林貞娘迷惑地眨了眨眼,忽地想起之前劉原拉著李安說的那些話,不免也覺尷尬。難道那花茶坊,也和青樓一樣,是那種去處?雖然疑惑,卻不好再問。

清茗居的二樓多是雅間,另又有些隻用屏風相隔的雅座。

劉原和林貞娘也沒進雅間,就揀了靠窗的雅座坐了。劉原顯然是來慣了茶肆的,叫了茶湯,又叫了四樣幹果,分別是梨條、膠棗、櫻桃煎、人麵子,配著茶吃,更覺這炒製的幹果鹹香可口。

“這清茗居不許閑漢、廝波進來,要不然,有賣纏糖的,霜蜂兒的,配著茶吃更好。”劉原雖然總是嚷著做大生意,可是到底還未到弱冠之年,說起零食眉飛色舞,卻有點兒像林靜了。

正說到興起,卻突聽得“砰”的一聲。正丟膠棗入口的劉原被駭了一跳,險些被噎住,伏在桌上猛咳了好一陣,才順過氣來。

“這——誰?”劉原還待報怨,一抬頭,卻見林貞娘愣愣地看著前頭。

一扭頭,劉原瞧見對麵雅間門口的人,也是一怔。

“咦,那個不是——武家的三管事啊!”

“武家三管事?”

看的是一個方向,可是看到的人卻是不同。林貞娘看的是那穿著青衫,捂著頭的男子,而劉原看的卻是那個穿著一身錦袍的胖子。

“武三爺,您消消火,這事兒也不怨安押司,誰知道它就這麼巧呢!”橫在兩人之間的卻是一個同樣穿著青衫,戴襆頭的男人。

雖然沒看到臉,可是這聲音卻是剛才在街上聽到過的。

林貞娘皺眉,下意識地低了低頭,但立刻就又抬起來了。她又沒做什麼,避什麼避啊?這二樓上可又不是隻有她一個。這會兒誰不是伸長了脖子看熱鬧呢?

雖是這麼想,可到底頭抬得慢,林貞娘的目光瞥見安容和腳下滴落的那一點紅,不由眯了眯眼。

安容和是被打了?一直捂著額頭,不會是被打破了頭吧?

明明是個押司,不是在定陶很有份量嗎?怎麼居然被一個什麼管事打了,還這麼平靜?!

心中疑惑不解,她有心問劉原那什麼管事到底是什麼人,可眼見劉原伸長了脖子緊盯著那頭的動靜,兩眼也似放光,倒不好問了。

“呸,”那武三爺雖然被攔著,可是卻仍是衝著安容和啐了一口唾沫,“這些話你們也就哄哄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罷了!狗屁的巧合,你當老子不知道,你們是兩麵賣好,兩頭都得好處嗎?我告訴你,安容和,今天這事兒沒完,別以為你們討好了蕭家就有了靠山!哼,就是蕭家想護著你,也得看看我們武家答不答應……”

說完這句,他又啐了一聲,怒氣衝衝地推開攔他的男人,急步下了二樓。

“武三爺、武三爺……”連叫了兩聲,見那武三根本不理,徑直奔下樓,青衫男人不由歎道:“瞧這事鬧的——怎麼就這麼寸呢!容和,你說……呀,先別管這事兒了,你鬆了手,我瞧瞧你頭上可傷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