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瓦肆(2 / 2)

但像這樣的小吃攤,肯用高湯來作湯,也算是下了本錢。看小桌邊上坐了吃客,也知道這家餛飩攤還算受歡迎了。

林貞娘捧著碗,一邊吃一邊四下張望。

現在這個時候,瓦肆中的勾欄還不是表演的時候,所以來看熱鬧的人並不多,過往的不是那些喜歡在街市瓦肆徘徊的閑漢,就是在瓦肆裏表演的藝人。

光是坐在這兒這一會兒功夫,她就看到好幾個穿著短衫的少男少女經過。一身勁裝,看起來很像後世的功夫服,但又略有不同。隻是手腕和腳腕上,都是有護腕束緊的,男的穿的是平底的快靴,女的則是一雙天足,或粉或紅的繡花鞋,毫不在意地露出來。

這時候,還沒流行纏小腳。聽說,隻有那些當紅的小姐為了讓腳看起來更纖瘦,才會纏上腳,但也隻是纏得細了而非裹成畸形的三寸金蓮。

不過,就算不裹腳,一般良家婦女也會穿著長裙,把繡鞋掩在裙底,青樓裏的小姐也不會露出繡鞋來,就是街上叫賣隻穿褲子的婦女也隻從褲底露出那麼一尖尖,還是為著幹活方便。隻有這些做雜技表演的藝伎,才會露出腳。

因為頭一次看到女子露出繡鞋,林貞娘不禁多打量了兩眼正從餛飩攤邊走過的少女。

隻聽那著粉鞋的少女正和身邊的姐妹抱怨,“這次再立不住腳,就隻能去‘打野嗬’了。若真是那樣,咱們這班子可就真是沒有前途了!早知道,我還不如就在東京城裏轉去菊仙班呢!”

這穿粉鞋的少女濃眉大眼,生得豔麗,而她身邊穿著青色繡鞋的少女卻是姿色平常,又在臉上生了些雀斑,隻是一雙大眼卻顯得很是精神。粉鞋少女說話間盡顯驕色,顯是因容貌很是自負。青鞋少女就更平和些。

“你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你若真有心去菊仙班又怎麼會和我們一起離了東京城呢?滿城人都知道菊仙班在京裏紅透半邊天,靠的不是技藝,咱們這樣的清白女兒,何苦跟他們攪在一起呢?”

兩個少女走得遠了,她就聽不清楚她們說的話了。雖然有些好奇,卻自然不會跟上去偷聽,隻自言自語道:“什麼是‘打野嗬’呀?”

她這話才說出口,就聽到旁邊有人一聲輕笑。她回過頭去,卻是坐在她後麵的一個男人,正掩著嘴輕咳。

雖然確定笑她的就是這男人,但林貞娘隻是撇了下嘴角,並沒有出聲。

那男人咳夠了,卻抬起頭來,看著林貞娘,一張白皙的麵容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這男人生得極好,什麼麵若敷粉,唇紅齒白,潘安之貌,說的就是這男人。從本心來講,這個男人的確是林貞娘醒來後看到的第一美男子。

看到林貞娘微瞬的目光,男人臉上的笑容更溫善幾分,“小娘子,那‘打野嗬’說的是一個雜技班技藝不佳,沒辦法在各瓦肆表演,就隻能在大街上賣藝,各州縣流散生活——像那樣的,是伎中下等,在這一行裏,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林貞娘“哦”了一聲,已經從最初的驚豔中醒了過來。這男人,不過二十左右,卻對瓦肆行規如此了解,顯然也是在瓦肆中討生活的。隻是,看他穿著長衫,並不像剛才看到的雜技班少年一樣穿著短打。就不知是做什麼的。

收回目光,她取出荷包數了三文錢與那短胖的老板。正要起身走人,卻突聽一個粗嘎的嗓子奇道:“咦,沈先生在這兒呢啊!咱們樓裏的梅姑娘還叫小的去找您呢!說是上次那支曲兒,她還唱得不甚熟,想請您再去和她和幾遍……”

那俊美男子揚起眉,懶洋洋地“哦”了一聲,這才數了錢丟在桌上,“和梅姑娘說,我閑下來就去春滿樓。”說著話,他邁了步,卻又忽然回過頭,衝著林貞娘燦然一笑,“小娘子,後會有期了……”

見那男子笑著轉身,慢步走開,林貞娘失神片刻,才反應過來:這、這男人什麼意思?衝著她那樣的笑,還什麼後會有期?!難道竟是在勾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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