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快去借秤,就秤150石麥出來!”
“且慢!”打斷趙大郎,林貞娘冷冷道:“不用秤麥子,我看,今年的地租就直接給現錢好了——我們也沒那麼大的事,又不敢勞煩趙大叔派車送。四十五兩!”
她這一說數兒,趙大郎立刻一陣猛咳,“小娘子,那麥子可賣不出四十五兩。”
“怎麼賣不出?!”林貞娘笑笑,“這麥子可不就是300文一石嗎?再說了,趙大叔,我和我娘受了傷可是需要多買點兒好吃的補補呢!”
趙大郎被她拿話一噎,雖然心裏氣得不輕,可是看看一旁安容和一直在微笑著,不曾說話,他也隻得咬咬牙,應了下來。
林貞娘也不說話,隻是伸手。
趙大郎無奈,隻好叫了渾家回屋取了銀子。林貞娘也不客氣,把那荷包翻了個底朝天,又特意叫拿了小秤秤好了,這才遞與陳氏。
趙大郎眼看著林貞娘囂張的勁兒,雖然氣,卻也暗自慶幸這事兒就算完結了。不想林貞娘卻又笑道:
“安押司,今天的事兒您也看到了。事情鬧到這樣,以後再打交道就更難了,我看唯今之計,也隻能我們把地收回來,請趙大叔他們另佃良田了。”
“收地?!”趙大郎厲叫一聲,氣得跳腳,“小娘子,你這是說什麼呢?那地裏我剛種了冬小麥,你說收就收!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我也不想,”林貞娘冷眼睨他,卻是拍著胸口小聲道:“可是我好怕呀……”
“怕,怕個——”不好冒粗口,趙大郎隻能咬牙道:“小娘子,你放心,以後這租子我按時給你送去……”
“趙大叔是說真的?要說,我也不是不信趙大叔,可今天實在是嚇壞了,所以這事兒還得有人做中間人來個擔保,我才肯再把地租給你們趙家——安押司,你說是吧?!”
這一問,自然是是問安容和會不會當中間人了。
安容和眯起眼,睨著林貞娘,也不知在想什麼。
林貞娘心中忐忑,隻當他是不肯答應的,卻不想他突然又道:“好!既然恰逢其會,那我就來做這個中間人!趙大叔,你看可使得?”
趙大郎舌頭發苦,卻是有苦說不出。若安押司做中間人,他若再有什麼小動作,不用林貞娘來鬧,安押司的人就不肯放過他了。眼角瞥過站在安容和身後,抱著膀子的陳山虎,趙大郎眼角一陣抽跳,縱是嘴發苦,也要陪著笑點頭稱好。
重書契約,簽字畫押,林貞娘看著安容和在契約上簽了字,緊繃的一根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其實她何嚐不知,這個時候收地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地收回來再往外租,也不是時候。現在有安容和肯作保,明年的地租錢想來會好收得多。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的辦法了。
“天色也晚了,不如就吃過了飯再走吧!”留了安容和又要留林家母女,可這飯,她們又怎還會再吃呢!
“正是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怕趕不進城了。”陳氏猶能溫言細語,林貞娘卻是勾了勾嘴角,半句好話也欠奉。
趙大郎也不過是客氣客氣,見林家母女拒絕,自然不會多留,隻客氣地拱手相送。隻是安容和卻是相當有禮數,竟是一直相送至門外。無奈,趙家老小也隻好跟著往外送。
許是察覺到林貞娘盯他,安容和回眸,看著林貞娘忽然笑笑,竟是壓低了聲音低聲道:“過剛易折——這話,小娘子應該聽過的。貓兒發怒,總是張牙舞爪;可豹子捕食,卻是悄無聲息。驢子再暴、再凶,也唬不到老虎……”
這男人怎麼敢?怎麼敢?!居然諷刺她是虛張聲勢的小貓兒,終會技窮的黔驢……
帶笑的聲音入耳,林貞娘隻覺腦子“嗡”的一聲。瞪住安容和,她咬住唇,卻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雖然麵前的男子笑容仍是溫和,目光也並不犀利,可是她卻覺得自己被看光了——像是沒穿衣服一樣,整個人都袒露在他的麵前。
是,她是虛張聲勢!是沒有真本事!
初到這陌生的地方,麵對陌生的人與事,偏偏又遭逢喪父,一門老弱,無人庇護,她除了凶悍、潑辣,還能做什麼?!
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娘,保護這個家,她隻能做一隻刺蝟。不管是誰,隻要伸手,她就紮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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