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覺得關於琉璃表姐的記憶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她那麼漂亮和神秘,說不定是有法術的人呢。
我終於忍不住把那個下午的事情告訴了姐姐,她倒是很感興趣,也不說我發夢了——不過擔心我遇到了特務!
那個時候我們很迷戀看抓特務的小人書,特務一般都衣著華麗、眉目妖嬈、出手大方——根據我描述的琉璃的樣貌,姐姐斷定我遇到了台灣特務!
“是啊,還說有禮物給我呢,也沒看見什麼禮物啊。”我嘴裏嘟囔著:“討厭,不說一句話就走了,把我扔在院子裏睡覺。”
姐姐聽了很高興,她一直想在我心裏占據絕對的偶像地位,可惜我一直沒有偶像迷戀的愛好,如果讓琉璃破例成了我的偶像,她會很沒有麵子。
我的夢和現實如此交纏不清,現在想起來倒好象小時候一直活在夢裏頭似的。
就在我恍恍惚惚混日子的少年時代裏,其實有很多可以拿來回味的事情。
母親說我太不自覺,因此不讓我每天看電視,於是在我的記憶裏麵,更多更直接關於電視節目的印象隻有聲音——每天吃了飯就坐在我的寫字台前磨皮擦癢,假裝做作業,一邊偷聽電視節目一邊猜測它的畫麵和內容。
在小夥伴討論電視的時候,我一般都閉嘴。
自卑?
也許吧,我甚至在一段時間裏覺得自己是不被愛的——無論是誰。
青春期的叛逆思想統治著我,讓我覺得身處牢籠,不知道什麼才是那桎梏?是對人群的疏離還是對家人的不信任?或者根本就是自己淺薄的孤傲?
可是,就算在蒼白得可笑的時候,我仍然有夢。
琉璃是真實的嗎?不是真實的嗎?
我反複糾纏自己的耐性,逼著自己絞盡腦汁、頭疼欲裂。
我為什麼一定要去想起琉璃呢?
有時候對著裝糖果的鐵盒子也會想起琉璃,那個裝扮嬌媚的女孩子不知道怎麼就會變成她的模樣,笑盈盈地說:“啊,你是小磊吧?我是琉璃姐姐啊,琉璃。”
那個時候,我就忍不住低聲回答:“是的,琉璃姐姐。”
因為我自己的姐姐對我特別嚴厲,我基本上不喜歡她,可是她有個秘密:有個男孩子給她寫紙條來著,這秘密讓她多少溫和了一些,至少不會再朝我嚷嚷說:“小磊!離開我的房間!”
我的姐姐怎麼能和琉璃相比呢?!她的頭發不夠黑、個子也不高、而且不愛笑!
一年級的暑假快要過去了,我整天渾渾噩噩,覺得自己都快要長出草來了。
我沒有太多的朋友,而且在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裏,也難得有誰和我有相同的愛好——我迷戀上看儒勒凡爾納。
太陽係曆險記、神秘島、機器島、海底兩萬裏、環遊地球80天……
誰都不和我談論這些奇妙的東西。
我們的共同愛好就剩下《丁丁曆險記》了。
暑假作業?哦,放假那天就做完了。
寫了無數的讀後感,為了寫電影觀後感,我還特地去看了《出水芙蓉》。
我的夢有了顏色,這畢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我望著窗欞,又開始神遊,那一片通透的紅嗬……
我已經從很多地方了解到琉璃是什麼東西,越發對它心蕩神馳,那麼美麗,那麼高貴,那麼神秘!
琉璃,是可以祛趕三界黑暗的法器,我兩眼眯起來:黑暗,究竟有多可怕?
我見過的那一塊,不知道什麼緣故隻有紅色,經常出現在琉璃作品中的綠色、橘色什麼的,都沒有,純淨得倒象塊瑪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