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莽山脈是一條綿延幾千裏的大山脈,半圍在宿國的東南方向,山脈中高峰峻嶺林立,深溝低壑盤繞,人跡難至,將宿國和東方的印國與南方的玉龍國分隔開來。
青莽山脈西側外圍有一道山嶺,由青莽山脈向西略偏北延伸出來,有十裏左右,因常有人在此嶺中采到一種叫“火參”的藥材,被當地人起了一個“火參嶺”的名字。火參嶺南側的山腳下,有一個三四十戶的村子,叫楊家莊,隸屬於宿國臨仙府緣山鎮。
以往楊家莊的人大都以打獵采藥為生,世代都是女人們操持家務,照顧老人孩子;男人們進山打獵采藥,再到二十裏外的緣山鎮上把獵物和藥材賣掉,換回些糧食工具。但這些年略有變化,起因是一個叫楊得生的人。
楊得生小時候是個苦命的孩子,兩歲時父親因病早逝,生活的重擔全部落在了本來就體弱的母親身上。雖有村裏人的幫扶,但楊母終究積勞成疾,在楊得生七歲時也去世了,可憐的楊得生成了孤兒。好在楊家莊的人都是一個親族的人,品性也較為淳樸,最後商定,全村人共同撫養這個孩子,輪流管楊得生吃飯,每戶十天。就這樣楊得生也不記得在每戶吃了多少輪飯,長到了十二歲。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已經有些懂事的楊得生主動去央求村長,把他帶到了緣山鎮的一個藥店裏。由於這個藥店的老板常年收購楊家莊人采集的藥材,再加上楊得生也知道不少藥材方麵的東西,藥店老板也就收下了他。
大概由於從小的生活困頓,楊得生更早地學會察言觀色、迎奉算計,加上人本來就機靈狡黠,以及或許運氣很好的緣故,他從藥店學徒開始,經過三四十年的打拚,成了宿國東南部知名的大藥材商。
或許是想回報養育了他的楊家莊,或許是想培養幾個認字的幫手,雖然讀書人大多都自以清高不願意到偏僻的山溝裏來,楊得生還是出高奉請來一個緣山鎮上的秀才,在楊家莊設了一個私塾,並鼓動全村人讓孩子都來讀書,一切費用由他來出。
秀才姓柳,五十多歲,身材高瘦,胸前一縷長須也已花白,臉上很少有笑容,給人一種蕭瑟落寞的感覺。楊家莊本屬窮鄉僻壤,村裏人一代傳一代地打獵采藥,幾乎沒人識字,與外界的接觸也不是很多,所以對這位柳先生極為尊重,而孩子們更甚。另外除了尊重外,柳先生也成為了在這個閉塞山村中長大的孩子們了解外麵世界的窗戶。所以每當柳先生偶爾講起外麵的人情事物時,孩子們無不兩眼放光,興趣遠遠超過了柳先生教授書本知識的時候。
但這些孩子裏有一個是例外,他叫楊楓,是村東頭楊得米家的二兒子。他之所以對外麵的東西不象其他孩子那樣驚奇,是因為他在很遠的莽中城裏有個二叔。
提起他二叔楊得衣,遠近也是個名人,凡是知道他的人都很羨慕,因為他是臨仙府境內三大幫派之一的鎮山幫的一名弟子,除了生活所需都由幫中提供,幫中每月還給二兩例銀隨意支配。對類似楊家莊這樣的老百姓來說,二兩銀子可是足夠他們家裏大半年的開銷。不過外人羨慕歸羨慕,大概隻有楊家莊的人才知道,這楊得衣也是個苦孩子出身。
楊得衣三歲那年,父母就都去世了,十五歲的大哥楊得米是又當爹又當娘,好不容易才把弟弟拉扯到十歲。而那一年,正逢鎮山幫開山門招弟子,附近八到十二歲的孩子差不多都會去試試,楊得米也帶著楊得衣坐著楊得生送藥材的順道牛車去了莽中城。大概老天垂憐,楊得衣竟然被鎮山幫招入幫中。之後五年的時間裏所有楊家莊人沒有聽說楊得衣的一點兒消息。楊得米雖然事先知道鎮山幫的幫規中規定初入山門的弟子被限製探親,但這時間也太長了些,所以後來一直焦心不已。好在第六年的時候楊得衣回了一次楊家莊,說是現在正在學藝,六年才給一個月的時間探親。其後五年又沒有了消息。但從第十二年開始,楊得衣每年都回一次楊家莊,說是現在已經藝成,幫裏每年都給一個月的時間自己支配。
楊得衣每次回家時,都把自己積攢下來的銀子交給哥嫂,說是幫裏什麼都給提供,自己用不到銀子;每次都給兩個侄子楊雨、楊楓和小侄女楊葉買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以及一些山裏孩子很少見到的書;每次都給小兄妹三個講外麵的事情。所以楊得米家這幾年日子過得比較寬裕,不象以前那麼捉襟見肘,小兄妹三個也有了更多的快樂,長了更多的見識,也產生了更多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