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軍謀略深遠,晚輩亦是受教了。”
武漢甫人高馬大地走來,對著陸雲肩頭又是重重一拍,滿麵欣賞道:“臭小子,城府不淺呐......”
陸雲的臉上肌肉再次抽了抽,肩膀生疼,恨不得將這隻熊掌一巴掌呼開。
“嗬嗬,以前隻覺得你隻是略懂些統兵領軍之道,今日見了確實是有過人之處。既然有如此才能,為何卸甲歸來?聽聞今夏漠石穀一役後,你本可憑借戰功升遷,本是這般年紀輕輕的熱血男兒難道胸中就沒有想要繼續為朝廷效力,建功立業的豪情壯誌?”顏老笑眯眯問道。
陸雲大言不慚回道:“晚輩本來就不喜歡沙場征伐,這出生入死的不知道哪天便沒了性命,人就這一條命,還是愛惜些好。”
顏老哈哈一笑,武漢甫聽聞這句話則當即就不高興了,喝道:“堂堂威武男兒,豈能如此貪生怕死,不報效朝廷,難道整日在家混吃等死?”
陸雲一本正經道:“嗯,晚輩確有此意。”
“混小子!”武漢甫大怒,舉起沙包大的拳頭作勢欲打,陸雲趕緊退後兩步,顏老揮手製止,笑嗬嗬道:“漢甫莫被他表象欺騙了,這小子實際上精明的很。”武漢甫這才收起拳頭,瞪了陸雲一眼,陸雲知道他剛才其實能看得出自己隻是玩笑態度,自然也不會真來打自己,兩人不過都是做做樣子罷了。相視一秒,三人同時發笑,武漢甫指著他笑罵道:“你這小子,果然不是個老實的家夥!”
陸雲麵帶笑意,根本沒想到顏老和武漢甫居然是這樣平易近人的一老一壯,完全沒有絲毫先前所預想中的長者威嚴,應該算是對自己的認可,且難得合了兩人的脾性,所以在言行態度上才會這麼隨和親近。
這大概便是忘年之交吧。陸雲心裏還是很理智。
此時天色漸晚,已經臨近黃昏。武漢甫和陸雲告別顏老一道出了清竹軒,都準備打道回府。
武漢甫性情豪爽,雖然僅僅和陸雲相處了半日,卻覺得這小子與自己挺合得來,一路交談多是關於方才沙盤推演方麵的策略。陸雲對他也並不反感,而且覺得這人光明磊落性情耿直,雖然已經久別沙場數年,但身上依然有一股子濃烈的鐵血大將的肅殺氣息。出了清竹軒,武漢甫手腳利索地翻身跨上了那匹棗紅色的高大悍馬,一扭頭見陸雲居然是乘坐馬車出行,不由嗤之以鼻道:“堂堂男兒,既然已是上過沙場之人,怎的還跟個娘們般嬌氣,忒不是個爺們了!”說罷留下了句過幾日再一同來顏老這相聚後便策馬揚鞭疾馳而去,極為瀟灑霸氣。
算是與此人結識了。
對於那些沙盤推演,陸雲雖然並不是很用心,但多少也學到了些東西。無論是顏老還是武漢甫,都是真正精通行軍布策的,雖然看似尋常但其實都是非凡人物。陸雲笑了笑,想不到自己還能與這兩人相處融洽,但不管怎麼樣,今天下午確實過得挺充實,不虛此行。
陸雲沒有直接坐上鐵生駕駛的馬車就走,而是沿著陌上小路獨自走了一段,吹吹冷風,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放鬆下心情,感受一會兒古代冬天裏黃昏時期的田園風光。回過頭,一輪夕陽正緩緩的向下落去,金色的光芒灑落大地,照耀在他挺拔的身影上,仿佛歲月靜好,溫柔似水。
這一天,是端朝天紀二十七年,十二月初七。遼東的女真部族和北莽契丹政權激戰正酣,西涼的拓跋皇室內亂不斷,而端朝京城長安之中朝堂上的文武官員也各自成群結黨為了爭權奪利終日鬥的不亦樂乎。
距離這一切都還十分遙遠的揚州城郊外平靜的原野上,一名披著落日餘暉的錦衣公子哥此時正輕輕哼唱著少年時期曾聽過的一首名叫《稻香》的歌曲,風度從容地朝前走著,嘴角偶爾揚起年輕的笑,如沐春風,悠然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