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看小熊仔約翰·湯姆的樣子,一定也被肯尼爾斯太太迷住了,本來她就挺招人喜歡的。說實在的,她確實長得很漂亮,而且還透著別的一些引人注目的東西。就拿大商店裏的服裝模特兒來說吧,她們給人的感覺是沒有靈魂的,隻是為了令人賞心悅目。她的身材、膚色和那種激動人心的東西,會讓人覺得那件貂皮大衣再合適不過了,哪怕穿在手拎提包、臉上長著疣子的女郎身上,也會達到同樣的效果。假如其中一個模特兒能拆卸下來搬回家,當你碰她的時候,她會說‘查理’,於是同你一起在桌邊坐下來,這就是肯尼爾斯太太的原型。我看得出,此時的約翰·湯姆完全被那個白種女人迷住了,現在他肯定會抵製那些憎恨白色女人的言論。
“那女人和她的孩子留在了旅館,因為她們母子倆會在天一亮就啟程回家。我和約翰·湯姆八點鍾離開旅館,九點鍾到達法院廣場,開始在那裏支攤賣藥。之後,小熊先生說,我和教授可以先回營地,他說自己會在鎮裏多待一會兒。我不讚成約翰·湯姆的方式,因為我看到他現在的舉止不太正常,不看住他,他會自己一個人去喝烈酒的,還可能會去跳歡快的甜玉米舞,如果這樣,那將是一筆不小的花銷。我知道這位財神酋長不經常喝烈酒,一旦讓他沾上,就到身穿藍製服、手拿警棍的白種人的住處亂來的。
“晚上九點鍾的時候,賓科裏教授鑽進他的被子裏呼呼大睡起來。我仍然坐在篝火旁等小熊先生,不遠處青蛙在哇哇哇地叫著。這時,我見小熊先生回來了,他是悄悄溜進來的,一聲不吭地在一棵大樹旁坐下,從他的樣子看,好像沒有喝過烈性酒。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對我說:‘傑夫,一個小男孩從西部來到這裏射捕印第安人。’
“‘嗯,沒錯,這又怎樣呢?’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於是隨便應承著。
“約翰·湯姆說:‘他已經捕到了一個,但沒有用槍。那個印第安人從來沒有穿過一身的絨質衣服。’現在,我開始逐漸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說:‘我明白了,現在他的照片就刊登在情人節卡片上,他把很多人都耍了,不管是紅種人還是白種人。’
“湯姆開始平靜下來,他說:‘這次被射中的是個紅種印第安人,傑夫,那麼你認為我得付出多少匹馬,才能將肯尼爾斯太太拿下?’
“我說:‘你是在胡言亂語。你說的那種風俗隻適合紅種的印第安人,對白種人不行。’
“約翰·湯姆卻大笑起來,拿起一根雪茄放在嘴裏說:‘是的,這種方式是最原始的野蠻人的方式。其實,是一樣的,白種人結婚時,對方會要許多彩禮,也是這樣的。我知道民族之間存在著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溝壑。傑夫,如果可能的話,我將會讓印第安人進過的所有白人學院著火。你們為什麼要去幹涉我們的生活呢?我們幹什麼,你們都要幹涉。幹涉我們跳鬼魂舞,幹涉我們吃狗肉,幹涉我們的女人為我們煮蚱蜢湯和縫補鹿皮皮鞋……’
“‘我知道你對永恒開花的教育之樹是尊重的,對嗎?’我對他的話有些氣憤,‘正是因為教育,才使得我們的智慧增長了。我也是受過很多年教育的人,我從來沒有覺得教育對我有什麼傷害。’
“他對我質樸而有理的話沒有理睬,而是隻管自己說:‘是你們用教育的繩索鎖住了我們,讓我們變得不再自我,你們讓我們學習文學,學著去欣賞生活當中的美,讓我們去辨別男女的優缺點。你們都對我做了些什麼呀?你們讓我變成了徹羅基族的摩西①,讓我逐漸適應白人定居的生活方式,而放棄帳篷的遊牧生活。我非常想到達充滿希望的地方②,希望能再見到肯尼爾斯太太,可是你們卻幫不了我,讓我仍然待在印第安人領地。’
“穿著酋長衣服的約翰霍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笑說:‘不過,也好,白種人,你們還是讓我從一種東西中找到了力量。雖然這種力量是短暫的,但我到底獲得了一個機會,它就是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