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沉,金紅霞光鋪滿天際,雲錦與鸞鈴相依而坐,雙雙皆是再沒力氣說話,身畔那孩童又是一陣啼哭,雲錦心中生出無限絕望,她已再無半點餘力將他擁入懷中,她閉目不語,她想那呂嶽許是再不會回來,她甚至在想,也許沈煥在端州戰場失利,再無閑暇顧她,昏昏沉沉間卻是聽那廟門又是吱呀一聲打開。
她用盡力氣睜眼去看,來人正是那呂嶽,他提了食盒走來她麵前,俯下身子細看她腕處傷勢,遂又從身上取出麻布將其簡單包紮,雲錦卻覺那倚靠身邊的鸞鈴越來越沉,她想她定是已經不支。
雲錦輕哼一聲,與那呂嶽示意,呂嶽轉眼看去,便是忙從食盒中取出水來,伸手托住那鸞鈴下顎生生灌了進去,雲錦隻聽那鸞鈴意識朦朧間尚可自行將水咕咕地喝下,也算放下心來。
呂嶽隻身前來,帶了薄粥兩碗,雖是粗茶淡飯,於她兩而言卻已是救命的甘露。呂嶽將這二人料理停當,又是盛來一碗稀薄米湯跪坐一旁喂去那孩童口中。許久,雲錦開口問道:“你何故要來施以援手?”
呂嶽聽罷,抬眼看她,淡淡一笑卻是反問道:“夫人覺得是何緣故?”雲錦凝眉望定他,她雖與這呂嶽初相識,卻也覺他非同尋常,雖是布衣平民,卻生了一副傲骨模樣,再說若是尋常百姓被困山中他出手搭救那也算情理之中,而她與尋常百姓不同,今日救她性命,他定是要惹禍上身的。
想到此處,雲錦倒也是再未掩飾心中所想,開口直言道:“你有所圖!“
聽罷,那呂嶽竟是輕笑回身,上下打量那雲錦,開口道:“聽說夫人生在將門,兄長竇策也是善謀善戰,今日見了夫人也覺不是等閑女流,難怪譚溪王會將王妃托付於你。“
呂嶽說罷,將手中瓷碗收回盒中,轉眼倒是恬淡看定那雲錦,遂又開口道:“正如夫人所言,在下確有所圖。“
聞言,雲錦心中也是疑慮,看這呂嶽模樣不似貪財之人,而如今除了財帛,她又能許他何物。眼前呂嶽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竟是仰笑而語道:“這世上夫人可許給在下的可不止財帛。“他頓了頓,眸光落定,笑意漸隱,輕輕俯身,在雲錦耳畔低聲耳語道:”明日我便設法將夫人送去城外,端州戰場許是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然也要夫人多與譚溪王言語幾句。
說罷,那呂嶽含笑看定她,雲錦心中終是了然,這世上除了財帛,能讓人為之瘋狂的竟是還有無上的權利與無獻的榮光。
想到此處,她也看向呂嶽,他皮膚白皙,不像是農耕之人,細細想來,他多半是個苦讀的書生,許是靠為人抄書寫字為生,又是多年鬱鬱不得誌,貧乏得已然家徒四壁,清晨入山之時,他也定是未曾料到竟是能在山中有這番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