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塘畔叢邊,這二人雙雙沉聲了許久許久,終了雲錦開口道:“殿下本不用與我言盡此事,今日究竟為何?”
聞言,沈煥沉吟片刻,抬眼認真看她,雲錦也覺他臉上露出些振紮意味,終了,卻聽他道:“雲錦,不得已困你於局中,今日我決意興兵,也深知若有竇策相助自然省去許多煩惱。”
他頓了頓,臉上神色變得肅穆,雲錦了然,她自然是爭取竇策的一枚籌碼,自她以芝艾同焚脅迫竇策效力沈煥之後竇策確實疏離了沈肅,而在沈肅看來,如今竇策既未如先前所說那般暗呈給他沈煥密報,又在削除沈煥勢力之事上態度曖昧,再看看這兩家的姻親關係,於沈肅來說,竇策也已然不可再信,而於竇策而言,他自是也對雲錦那句保他將門富貴榮華的承諾抱有許多幻想的。說到底,若是沒了雲錦這一環,許多事情於竇策,於沈煥,都會變得不同。
沈煥埋眼思忖片刻,繼而又道:“那****去惠山尋你,並非是想讓你置身於如今險境,現今我隻問你,這條險路,你可願再走,若你說不,我自當放你遠走高飛,出了這王府,自此海闊天空,再無他物可以羈絆住你,若你願意,一旦入局,我再難許你半點退路。你定要想好。”
說罷,沈煥靜靜望向她,沈煥到底還是心中動搖,先前齊襄幾番勸說,沈煥終是沒有下定決心,他也記得趙征托他照顧雲錦,如今他又如何可以隨手便將她置於險地。至此,二人四目相接,雲錦也想從他眼底看盡他心中所想,恐懼,彷徨,期許或是內疚,隻是那兩汪深潭中,什麼也沒有。
許久,雲錦惶惶然開口怔怔道:“你可容我再想想?”
聞言,沈煥倒是舒了口氣,淡笑道:“此事確實重大,自然是要容你再想。”說罷,他卻又從腰間摸出一個錦袋遞去雲錦麵前笑道:“此番尋你還想將此物交與你。”
雲錦此時尚還為方才之事上心,恍然有些失神,伸手接過錦囊時候並未在意,徑自打開,取出袋中之物,定睛看去,先是一愣,隨即眼底竟露喜色。那不是他物,正是先前那被塊砸了粉碎的瓊玉,如今置於掌心細看,竟是如初。
:“殿下如何將此物修補如初了?”言語間,雲錦卻是紅了眼眶,沈煥起身撫平衣襟笑道:“此玉與你而言珍貴,既然陸淵已故,我自當還你一番念想。往後你便好好珍藏,工匠也是補得幸苦,莫要辜負了。”
雲錦抿緊了唇,手裏握了璞玉緊了緊,沈煥言語之中的他意她自是明白,而今日一番言語她自是深覺沈煥處境艱難,再想想先前自己莽撞之舉竟是為他平添許多煩惱,如今心中盡是愧疚之意,隻是她從來心中好強,不肯輕易低頭認錯,盡管幾番掙紮,終了依舊隻是輕輕頷首不語。
夜已深沉,湖畔私語之聲漸隱,隻剩夏蟲輕吟,二人匆匆作別後竟是各懷了心事而去,雲錦不知明日她會變成如何模樣,而這天地間萬物無常,誰又能說破天機,預曉將來之事。而冥冥之中,所有結局皆已注定,隻是這局中之人尚還不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