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雲錦直起腰與那沈煥道:“殿下叫妾身來,不會是隻為下棋吧?”
聞言,沈煥回過神來,轉眼又睇了一眼始終跪在跟前的齊襄,便是笑道:“自是不單單為這案上之局。”言罷,他又是頗有深意地看向那雲錦,雲錦思忖片刻便是了然笑道:“那殿下便是煩惱了竇策的局?”
沈煥淡笑頷首道:“可有想好三日後回門如何交代?“
聞言,雲錦卻是不以為然。開口道:“殿下無須憂慮,雲錦早有打算,竇策為了門族榮耀籌謀至今,自是不會做些因小失大之事。”
沈煥聽罷,埋眼也是沉吟片刻,之後卻是正色道:“雲錦,後日我便要去西北督戰,許是不能陪你同行,許多事情你自己便要多加小心,若是情勢有變,便是多同齊襄商議。”
聞言,雲錦便是側臉去看那跪在一邊的齊襄,想起上次因為沈煥不在,齊襄獻計,差點讓自己丟了性命,心中不悅便是溢於言表。
沈煥見狀,自是了然,竟然朗聲笑開,開口寬慰道:“此番無須擔心再捱藤鞭,若是再有,待我回來便也是悉數賞給齊襄。”
聽聞此言,雲錦臉上神色才是稍稍緩和,倒是沈煥,一時卻是想起了些什麼,漸漸斂了笑去。
:“殿下可是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雲錦疑惑看他,沈煥回了神來擺手道:“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唐蓉……。”他欲言又止,抬眼看那雲錦,良久,方又開口道:“雲錦,唐蓉不是善妒之人,這些時日她過得不易,往後你便是多加體諒,若是因為小事責罰了你,你便莫要與她置氣,這樣她心中許是也能好受些。”
雲錦聽罷,細細看那沈煥臉上神色,心中也是暗歎,這沈煥竟是以為隻要自己多加體諒那唐蓉,她便是能夠心中好受?又或者說,沈煥自是知道,此番都是於事無補的,隻是人在皇家,多數事情不能自己左右,現如今這番交代也不過是騙得他自己好受些罷了。
想至此處,雲錦便是點頭應道:“殿下放心,雲錦自當體諒王妃,他日我也終究會出府去,彼時再與王妃言明所以,她自是全然當了誤會,再不會埋怨殿下。”
聞言,沈煥起先是一愣,隨後竟是苦笑看她,而那跪拜在側的齊襄竟也是抬眼來看,一時房中三人便是都不再言語,良久,那雲錦才開口道:“殿下若是沒別的吩咐,那雲錦便回去了。”
聞言,沈煥便是回過些神來,笑起點頭,遂又起身將她送置殿門之外。雲錦與那沈煥匆匆道了別,便是徑直穿過那前院朝偏門步去。
沈煥立在門邊,目送一身水紅錦袍的雲錦走遠,一時間竟是露出些複雜神色,雲錦那句他日出府的願景沈煥果然是無從應對的,他自是知道,這個“他日”怕是遙遙無期的,而彼時又該如何與她言明。
沈煥想得入了神,卻聽西邊院門一聲輕響,方才意識到那雲錦應是已經出了院外,他抬眼四顧,又是沉吟了許久,終了便也隻好回身進了殿中去。
待他步至內殿,卻見那齊襄還是跪拜在地,沈煥一時失笑,道:“還不起來?”齊襄抬眼淡淡看他一眼,開口回了句:“尊卑有別,夫人不說,齊襄不敢。”
齊襄這一句說得又是有理有節,隻是其中控訴之意自然是明了不過。聞言那沈煥倒顯得恬淡,這世上怕是再無他人如他這般了解齊襄,隻見那沈煥抬手挑了衣擺在那案邊坐定,輕抿一口溫茶,笑歎一聲,開口勸道:“齊先生,你便是坐吧!“
至此,那齊襄這才俯身又是一拜,周全了禮數方才緩緩起了身來坐回那棋案邊。
沈煥沉吟片刻,伸手點了點那顆雲錦落下的黑子,開口笑道:“齊先生覺得如何?“齊襄匆匆瞥了一眼,淡然道:”若為他人所用,足矣。若為殿下所用,還需雕琢。“言罷,他執起一枚白子緩緩放定,截去了那黑子去路,沈煥探過身去一瞧,這便是朗聲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