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潯本不是洛城人,先前供職於將軍府中,離府後本想回去西北老家,但卻放不下那竇蕙,之後便是暫且落腳在城北一處客棧,隻是前些時日竇蕙怕他兄長趕盡殺絕,便是偷偷潛人引他搬去了遠郊。此地極不好找,雲錦在城中雇了馬車,也是一路頗費周折地找過去,待她見到那元潯時候卻著實嚇了一跳,才是一月不見,那元潯竟然是瘦了許多,青白的臉色看起來仿佛大病了一場一般。
:“元公子病了?”雲錦才是進門便是急切問他,那元潯尷尬一笑道:“沒有,隻是這一連好些天皆是夜不能寐,茶飯也是食得少了許多。
雲錦聽罷,自是了然,這許就是所謂相思之症了。想到此處,雲錦也是猶豫,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與他開口。
元潯看那雲錦麵有難色,竟是一下緊張了起來,急切道:“你怎麼了,可是你家姑娘有事?”
聞言雲錦抬眼望向那元潯,心中略作夷猶,末了便從腰間取出錦帕遞去那元潯眼底。元潯埋眼一看,見那帕子上一支蘭花形影相吊,又見錦帕一角那用黑色絲線繡的蕙字,一時竟是說不出言語,良久,他才回過神來,伸了手接過那方素錦,捧在手中又是端詳許久,終是憋紅了眼眶。
至此,他也便應該知道此中意味了,雲錦坐在案邊斂聲看他,此情此景換作是誰都難以不為之動容,更何況這雲錦本也是個性情中人,見此情境,一時心中微慟,竟也是跟著抹了眼淚。
窗外風雨漸驟,屋中兩人卻是對坐無言,雲錦隻是暗暗瞧那元潯臉上風雲變化,良久,她見他似是漸漸平靜,又見天色不早,遂起身想要告辭回府,她隻輕言一句:“元公子,時候不早了,我這便要回府去了,你往後定要保重。”
言罷,隻見那元潯一人想得出神,竟是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雲錦一時心中也是生出頗多無奈來,踟躕一陣,便是打定了心思轉身離開。
她隻是跨出一步,卻覺手腕處被人用力握住,她猛一回身望去,卻見那元潯竟是漲紅了眼看她,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錯愕不及間卻聽那元潯沉聲道:“姑娘可否幫在下一個忙!”
雲錦一愣,直覺裏竟是生出許多不安的念頭,尚還不及她多想,那元潯便是開口一字一頓道:“竇蕙不能嫁去王府,我要帶她走。”
雲錦隻覺腦中翁的一聲,從手心到後背皆是一片冰涼,心底生出的“逃婚”二字將她嚇得不輕,隨即她竟是厲聲道:“不可,欽定的婚姻不是兒戲,你可知竇家要是送去一頂空轎,聖上怪罪下來,這就是欺君!不止你與姑娘逃不過,這全府上下都要陪葬!”
而那元潯早已著了魔,此時哪是聽得見這許多,見那雲錦不肯,竟是開口道:“初五送親,途徑鄉道,道旁有片橘林,林前有一破碑,我便在那裏等她,若她不來……”元潯頓了頓,牙關緊咬,眼底盡是癡狂,握在雲錦腕處的手漸漸加重了力道。雲錦心中正是一片駭然,卻聽他開口道:“若她不來,我便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