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稱呼這個人為“人”,是因為他和我一樣有著組成人的必備器官——有手有腳。不過我總覺麵前這個人拉著我奔跑的場景我有些說不出的熟悉,一種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
不用考慮眼前的路線之後,我終於恢複了自己的思緒,開始打量麵前這個飛奔著的黑衣人,這才想起來曾經在哪裏見過他。
略長的頭發,黑衣黑褲,永遠背對著我的身影。
地鐵。
這下終於找到那股莫名不安的源頭了,這個男人就是我在地鐵上的夢境之中,夢到的那個起!
剛剛才安心的我此刻又不安起來。我一直認為曾經經曆的那個恐怖夢鏡是出之有道的,如果夢鏡變成了現實,那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就在我一晃神的時候,拉著我沒命奔跑的男人已經停了下來。我們不知不覺已經跑出去了很遠,身後的詭異木輪子已不見蹤影,麵前已到達了竹林的最深處。
麵前是一個由竹葉竹子編織而成的棚子,棚子上麵覆蓋著許許多多的鳳凰木作為頂棚,雖然簡陋,倒也可以蔽人。
當黑衣男停下來的時候,就跟夢境重現一般,靜靜地背對著我。我生怕他的腦後也有一張沒有五官的臉,而這如麵具一般的臉背後就是起的真容。
不管怎樣我都是要去麵對的,反正腹背受敵,橫豎都是一死。這樣一想,也就鎮定了不少。興許是因為自己太走神了吧,當我再次望向他的時候,他已經回過頭看著我了。
沒有一點點防備,卻出人意料的安心。
是一張有些蒼老的臉,我之前沒有見過。長及下巴的黑色濃密頭發之中嵌著幾根銀色的發絲,被從中間分開,軟軟地搭在腦後,一圈有些淩亂的胡渣沿著他的嘴唇瘋狂地生長著,幾乎占據了他的大半張臉。大而圓的眼睛上方,一道深深地褶皺嵌在裏麵,這痕跡我倒是很熟悉,李雨霏也有像他一樣寬的歐式雙眼皮,這顯得她看上去更加迷人。
不過眼前的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出了迷人,更多的則是謎。他是誰我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答案,但是他的眼神卻似乎是在告訴我,不要多問。
不過那個名字還是從我嘴裏蹦了出來,莫伊,我輕輕地喊他。
他聽到這名字之後沒有回應,隻是眼神變得更加複雜了。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對不對,在這種地方是不是大家都不想記起自己痛苦的回憶。
“你發現牆裏的秘密了吧。”他低下頭,靜靜地說道。“你能走到這裏,想必也應該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
“我是知道不少了,不過還不夠。”我盯著他的眼睛回答道。
他看了看我,沒有接話,站起身走到竹棚邊檢查著棚子的結構。
“我不喜歡問題多的人。剛剛就應該讓你的靈魂被輪入道吃掉。”他沒有回頭,聲音傳到麵前的竹棚上,又反彈進我的耳朵裏。
“輪入道?”
“就是剛剛和你講話的妖怪。聲音是從輪子中間禿頂的腦袋裏發出來的,隻要你回頭,它就會吃掉你的靈魂。”莫伊說著,已經檢查完了棚子,“輪入道喜歡秘密多的人。”他回頭撇了我一眼,轉而走進竹棚,坐在了裏麵的椅子上。
這麼說他剛才的的確確救了我的命。
我走過去,進了竹棚,卻找不到第二張竹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反正臉皮已經很厚了,不介意再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