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叔點點頭,拿過自己的長劍,摟住我的腰,從窗戶跳進濃墨的夜色中。
除了六珈,沒人這麼摟過我的腰,我有點害羞,渾身不自在,腰間也癢癢的,不自覺扭了扭身子。
曾叔本隻專心跳窗,沒留意我折騰,手上力道不足,我身子一滑。
“啪”的一聲,地真硬啊,我呲牙咧嘴。
“你——”曾叔氣的不行,“瞎扭什麼,幸虧這客棧就一層樓,否則摔死你個小畜生。”
說罷,拎著我的衣領揪我起來,繼續前行。
月色朦朧,遠遠看見了四海山莊龐大的輪廓,還有散布其間的點點光火。
曾叔將我放下,輕聲道:“白天我來打探過,防衛森嚴。你去過山莊裏麵,知道哪裏人少,比較容易藏身嗎?”
我想了想:“應該是留給客人住的三重院吧。平時沒人住的。”
曾叔又一把拎起我的衣領:“好,你指路。到了你就找個地方藏起來。”
“不是來找六珈的嗎?幹嗎我要藏起來?”我掙紮著抗議。
曾叔乜斜了我一眼:“你毫無武功,翻個窗子都能摔跤,跟著我隻能礙事。”
我象破口子的皮球一樣泄了氣,曾叔足尖一點,幾個躍步到了山莊左邊院牆。
“再往前,再往前一點。好了,差不多就是這裏。”我前後估計了一下三重院的位置。
曾叔二話不說,身子微屈,然後一躍而起,在院牆裏麵落下。
這還叫防衛森嚴?三重院裏根本空無一人。
曾叔拎著我穿過庭院,在黑漆漆的一排房間裏隨便選了一間,推門進去。
“好好呆在這,最好找個隱蔽地方躲起來。我天亮之前會來接你,如果我沒來,你就自己機靈點,想辦法出去吧!”說罷,曾叔就要出去。
我趕緊拉住:“把我放在這,還不如讓我呆在客棧裏安全呢!”
曾叔皺眉:“你怎麼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從京城到四海,一路上都有人跟著我們,你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吧。那人不是普通人,抓又抓不住,甩又甩不掉。”
我憋憋嘴,我本來就不是江湖人。
曾叔看了我一眼:“應該是你那個王爺派來的人,我若把你留在客棧,豈不是把你留給那個王爺?留在這至少是四海的地方,一般人也不敢輕舉妄動。我走了,你小心一點。”
說著,真就推門出去了。
我一個人在黑暗裏心有點害怕,不過想到天亮沒準就能見到六珈,又覺得周身暖洋洋的,放鬆不少。
還是先找個櫃子之類的躲起來再說,可惜月色太暗,我伸出腳去試探了一下。
“砰!”,我嚇得魂飛魄散,凳子讓我踢翻了一個。
呆立了半晌,四周沒有動靜。
我趕緊摸索著把凳子扶起來,又順著桌子摸過去。
正在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毛骨悚然,血往上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蹲下,縮在桌子後麵屏住呼吸。
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是哪位朋友到四海山莊來作客?”
年輕又低沉的聲音,隱隱有些熟悉,是誰?
那聲音又道:“既然來了,不妨現身一見。貧僧也是四海的客人。”
貧僧?和尚?我生平見過的和尚就一個,那就是——
“既然朋友不肯出來相見,那就莫怪小僧無禮。四海英莊主是小僧的朋友,斷不能讓你在此撒野!”
話音剛落,一陣勁風向我逼來,我頓時想到那天晚上在我後背輕輕拍的那一掌。
“走寶——是我!”我抱頭大叫。
勁風在我麵前一停,“是你?”
我大鬆了一口氣,放下手道:“是我是我,幸虧你還記得!”
走寶的眼睛在黑暗裏打量著我:“小施主,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而又真誠:“我來找人啊,我也是四海英莊主的朋友呢!”
“既然是朋友,為何要深夜來訪,還鬼鬼祟祟,躲躲藏藏?”
我嘿嘿一笑:“個中情由,不足為外人道也。我絲毫不會武功,你還害怕我刺殺英莊主不成?”
“那就難說。”走寶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
我一聲不好還未閃現腦中,手腕就被一隻鐵爪釺住。
“哎喲~”我疼的眼淚都出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扣住脈門?
又有一隻手往我懷中摸去。
我大驚,懷中的短劍被抄了去。
走寶在黑暗中摸索片刻,哼了一聲道:“跟上次一樣的短劍,小施主,你果然也是碧水雲天派來的人。”
我趕忙問道:“什麼叫也是?前幾天是不是有碧水雲天的人來過?”
走寶拖著我走出門去:“對不住了,小施主,你我雖有一麵之緣,但貧僧是四海的客人,隻能把你交給齊總管處置了。”
我大叫:“不管你要把我交給誰,能不能先告訴我是不是有碧水雲天的人來過?現在他人在哪?”
庭院裏的月色黯淡,四周無聲,曾叔也不知在哪裏打探消息。
走寶停下腳步,看了我一眼,麵色凝重:“他死了。”
血液似乎一下子停止流動,我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