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把酒賞蓮,少年語驚四座(2 / 2)

“公子,俺真是恨俺沒早生兩年,今日才知,俺真是空活了六十歲,要是公子不嫌棄俺老,還請公子收俺為徒,日夜侍奉公子左右,也順便添點詩才,還望公子成全則個!”這番話說的真個是情真意切,便是那鐵石人,也禁不住會流下淚來。

“罷了罷了,難為你一片誠心,本公子便破個例罷,你先去那桌上喝幾杯,過得幾日,擇個良辰,本公子便收你為徒。”

待得那位老儒生千恩萬謝地回去後,這位公子心下更是得意非凡,那紙扇搖的愈發起勁,隻不過,當這位公子一眼看見在這酒樓之上,竟有位農家少年,正在不知趣的呼嚕嚕的大吃麵條時,登時有些生氣。

“兀那小子!為何剛才竟對俺的詩全無反應,莫不成是瞧不起俺麼!”

雲清正在努力的沉浸在素麵的美味中,不意竟是飛下一樁橫禍,抬頭看去,卻見這位祝公子正自一臉氣憤的看著自己,神色間頗是不樂,仿佛雲清搶奪了他的娘子一般。

"厄,小子不敢,祝大官人您的詩委實好的很哪,那個……通俗易懂,文雅風趣,最妙的是感情真摯,發自內心,雖隻是寥寥幾句,卻是盡數勾勒出那采蓮女子的神韻,端的是入目三分,呼之欲出,小子剛才便是被大官人您的佳句吸引,慢慢品味,因此才忘記叫好,還望大官人您大人大量,饒過小子則個!”

雲清可不願和這位才子起爭執,以免掃了自己好容易才有的雅興,因此這番話雖是說的很是謙卑,,臉上更是堆滿笑容,那乍聽此言,那位祝大官人臉色不由自主地便和緩了幾分,覺這個鄉野小子倒也知情識趣,並不那麼令人生厭。

不過,當他注意到少年嘴角邊猶掛著一根麵條,再配上少年那頗有些不舒服的語調,便不自覺地感覺到少年的話中頗有些嘲笑的意味,便是那看似謙恭笑容,在這位官人眼裏,竟也帶了幾許輕蔑的顏色。

這麼一想,這位公子立馬惱羞成怒,冷冷說道:“哦,倒是本公子眼拙了,不識得高人,想不到本鎮中竟還有小哥這等人才,不知這位小哥可能賜教,吟一首詩來助興麼?”說此話時,這位仁兄嘴角上撇,雙目向天,顯然是大有要看雲清笑話的準備。

這話一說出口,便立即得到那幫閑之人的大聲叫好讚同,想來這些人了抱同一個心思,看眼前這位少年穿著不甚顯眼,應是沒讀過什麼書,今次讓他出出醜,正好借機顯出公子的高明,是以這番叫好聲頗是響亮,便是在那湖邊也可清晰聽見。

饒是少年心性平和,但一而再,再而三的無端遭這詩聖搶白刁難,在眾人當麵遭到恥笑,麵皮上落不下,心中卻也是暗自惱怒,於是雲清便霍然站起,對眾人說道:“既然如此,那小子少不得獻醜了,便作詩一首,請各位指點!”

這番話說的卻也是抑揚頓挫,眾人聽了之後,倒是也不覺一諤,似乎沒料到這位少年竟真的應承下來,這膽子真個不小,不過雖然勇氣可嘉,可這行為卻是真有些不可取,在這祝大公子麵前吟詩,真無異於魯班門前弄大斧!今遭免不了自尋其辱。更有幾個自恃有些見識的老者,已是開始歎氣:“哎,這少年人心性,就是有些鹵莽好強……”

且略過這些老者不提,而我們的這位少年,待得眾人稍稍平靜下來,又暗中拉住怒氣勃發,一心想要去教訓教訓眼前這位仁兄的少女後,便對著這一湖煙水,滿目芙蓉青蓋,背對身後兀自嘀咕不休的眾酒客,朗聲吟到

荷風微擺滿湖香,綠樹陰濃夏日涼。

獨觀煙水吾長笑,願拋金餌釣殘陽!

這番很有些氣勢的話語,借著那午後的斜風猛然飄散開來,在那綠波蕩漾的湖麵上遠遠傳去,更是久久縈繞在眾人耳邊。

這群酒客幫閑們便是再不識字,也覺得眼前這位少年所做的奇怪短話,聽起來也是比那位廣為人知的祝大官人要順耳些,偷眼瞧去,隻見那位祝大才子也是滿臉驚奇之色,似乎全然沒有料到這位不起眼

的少年竟真的會做詩,而且還弄的像模像樣,一時間,本來熱鬧非凡的酒樓猛的寂靜下來,原本頗有幾分喧囂的夏日午後,竟是隻聽到蟬聲嘶嘶,清風過柳,簌簌作響。

正當祝大官人的一幫社友反應過來,正要大聲吆喝放出幾句獗詞來打擊打擊少年誌氣,壯壯自家官人威風時,卻不料竟是異變陡生。

隻聽知味樓那很有些年份的木板梯吱呀作響,顯是不知哪位酒客上得樓來,這人卻也著實湊趣,人未上樓,便有一聲叫好聲傳入眾人耳中。

“好一句願拋金餌釣殘陽!”

待這位酒客上得樓來,與轉過身的雲清無意間四目相交時,二人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氣,同時暗自在心裏叫到:“呀,這……怎生又……”

正是

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