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華采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好是中午12點。
太陽曬得人眼睛疼,他坐在樹蔭下休息,剛吃完中餐——兩個大饅頭一包榨菜和一壺涼水,他們中午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而晉華采正準備把衣服卷成個枕頭稍微眯一會兒。
他是工地上的雜工,早上五點就要從郊外的房子坐地鐵趕到位於市中心的施工地點,在一個小時的午休後,他至少還要工作六個小時,非常辛苦,好在工資不少,而且是日結的。
“阿晉,”打電話來的是他的老鄉趙瑾,“我有份工作。”趙瑾在一個中介公司工作,平時有什麼好一點的活都會留給晉華采,當年他們一起從村子裏麵出來,晉華采也算幫過他不少忙,“有點麻煩,但是工資開得高,而且包吃住。”
晉華采想了一會兒,氣溫很高,汗水不斷地從他額頭上冒出,他低聲答應了明天去應聘的事,掛了電話,他並不關心這到底是份什麼工作,他如今已不再是那個懷抱夢想出來闖蕩的少年。
第二天按照趙瑾和他說的地址到達金苑公寓的時候,晉華采有些詫異,這裏幾乎是這個城市最好的住宅區,裏麵有小型的生態公園、遊泳池、健身館以及各種配套設施,酒店式服務、嚴密的保安和優質房源讓這個地方的房子一度供不應求。趙瑾和他在門口做了登記,保安向住戶確認後放他們進去,並好心告知他們要去的房子究竟在什麼方位。從門口一直往裏走了快十五分鍾,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D區15號,一幢小別墅出現在他們麵前,外麵花園裏波斯菊和薰衣草都開得茂盛,自動澆水係統運作著,歐氏結構讓這間屋子看起來有種童話般的美麗。
晉華采拉住了正要按門鈴的趙瑾,“趙哥,真的是這裏?”
趙瑾再次確認了地址,“沒錯的,沒錯的。”
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帶著無框眼鏡,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大熱天也穿著正式的西裝,看上去嚴肅得不近人情。
“您好,您好,”趙瑾連忙伸出手,“我是金星中介的……”
那個男人沒有伸出手表示友好,他甚至沒有說一句話,隻是打開門示意他們進去。
“名字。”男人在前麵帶路,聲音就像他整個人表現出來的一樣冷硬。
“我叫趙瑾,金星中介的……”
“我沒問你。”
趙瑾尷尬地收聲。
“晉華采。晉升的晉,光華的華,采摘的采。”
“年齡。”
“28。”
“會做飯嗎?”
“會一點。”
“學過護理嗎?”
“沒學過,就是以前照顧過家裏人。”
這句話答完,男人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我們阿晉吃苦耐勞勤儉節約,您別擔心,他當保姆肯定沒問題……”
“你知道我們要簽保密條約。”
“當然當然,我們公司從上到下都是牢靠人,客戶的要求就是我們的承諾,您放一百個心……”
男人嗤了一聲,帶點嘲諷的意味,“毀約的代價你們付不起,我當然放心。”
他們跟著男人後麵走上了天台。
“趙哥,還要簽什麼保密條約?”
“哎呀你甭管,反正客戶要求我們都得滿足,要知道這是大客戶,大客戶懂嗎。”
“晏辰,這是新助理。”
原本冷漠的男人突然溫和起來,他小心地和那個坐在天台邊上的男子打招呼,伸手拉著晉華采走近了幾步。
“你應該叫我梅大人,小祝。”
那是個英俊的人,他留著長長的頭發卻並不突兀,他眉目清俊,輪廓分明,當他看向你的時候,目光就如一把刀,帶著冷厲的鋒銳,他的唇飽滿而完美,挺直的背脊仿佛永遠不會有彎下來的那一天,這個人身上帶著不容人質疑的固執和身居高位的威嚴,他規規矩矩地坐在那,手指在桌子上慢慢敲著,不疾不徐的聲音還有一些不易察覺的疲憊。
“這個案子很有趣,有人在給我下套,”他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用高高在上的態度掩飾著自己的憤怒,“他們以為這樣我就會知難而退,笑話!”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小祝,你該知道,我從不是個願意服輸的人。”
“是的,大人。”男人臉上的表情很無奈。
“你帶來的這兩個人是誰?我不是叫你去仵作那打探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