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幾人搬了小板凳就閑坐在院子裏。林曉一邊幫母親整理毛線,一邊和母親外婆聊天。
小時候家裏太窮,買不起很多的新衣服。每到冬天,母親就從集市上買幾團毛線回來。經過梳理,一團柔軟的毛線被理順裹成一個小球,再經由母親靈巧的雙手蛻變成或漂亮的毛衣,或溫暖的手套。如今家裏經濟不像之前那麼拮據,母親卻還是保留了這個習慣。畢竟,幾塊、十幾塊錢一斤的毛線,比商場動輒好幾十甚至上百的毛衣成本要廉價得太多了。
陳諾和父親在旁邊用幾張板凳拚成的小桌上擺了棋盤下象棋,林曉偶爾也會觀一眼戰局。和他酷愛象棋,不惜省掉一個月煙酒錢也要買一副象棋放在家裏,時不時就要找人對上一局,並且技藝精湛的老爸相比,他棋藝簡直爛的無以複加。總是輕而易舉地被逼得無路可走,或者隻剩了可憐兮兮的帥任人宰割。所以他一直覺得從小學開始和他一起受父親影響接觸象棋,並且高中就和父親棋藝並駕齊驅的陳諾很聰明。他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要怎麼布局才能在丟了自己一個車之後換來對方的一個馬和一個炮。
“哎呀。”林父輕喚一聲。
旁邊的人便已知曉,這是陳諾贏了。
果然,接著就聽到“哈哈哈哈,陳諾這棋藝是越發精湛了啊,我們這些老家夥是要被你們給拍在沙灘上了啊。”
陳諾微微一笑,“叔叔說的哪裏的話,要不是剛才叔叔走錯一步失了一馬,我怎麼可能僥幸贏得了叔叔。而且叔叔哪裏會是老家夥,這棋藝,怕是全村的人都沒幾個能下得過您呐。這樣縝密清晰的思維能是老家夥的話,那曉曉…”說到一半故意頓住,眼角彎彎地看向一邊閑得有些無聊的林曉。
“這你還真別說,就曉曉那技術,我讓他一車一馬也能輕鬆拿下啊。”
突然被推上風口浪尖的林曉愣愣地回過頭,待聽清楚兩人在打趣自己之後,也隻是好脾氣的笑笑,符合道,“嗬嗬,那個太考腦力了,我下不來。”
“喂喂喂,你們倆啊,下棋就下棋,沒事兒扯上曉曉幹啥。曉曉棋下得不好那是曉曉老實,夠實誠,哪像你們倆那麼多心眼兒!”一聽到兒子被兩人打趣,林母立馬站出來護犢子。
林曉從小就老實,受小孩兒欺負在所難免,不過每次隻要有母親在,總是會把自己老實巴交的兒子給保護好好的,到了現在林曉都長大成人甚至結婚了,這種心情卻沒有絲毫的改變,連老頭子也不準欺負。這就是所謂的在父母眼裏,自己永遠都是小孩吧。
林父和陳諾對視一眼,癟癟嘴,對老婆子的過度保護不屑一顧,陳諾則是揚揚嘴角,對林母的行為習以為常。
“曉曉,要不要和林叔來一局?”見林曉身前的毛線都已經理順成一小團一小團的,坐在那兒除了陪林母和外婆聊天也無事可做,陳諾走過去俯下身把著他的肩輕聲問。
林曉仰起頭望望陳諾,然後搖搖頭,笑道,“還是不了吧,我那技術,陪爸爸打發時間都不夠格的。”
“哎呀,曉曉也別這麼說,老爸讓你一車一馬,過來讓老爸看看你這些年有長進沒有。”
“對啊,去下一局,一直坐這兒該無聊了。”
“曉曉去下一局,他要讓就讓他讓,給他點顏色看看,看他還嘚瑟。”林母手上針線翻飛,頭也不抬地就對兒子說。
連一直在旁邊和林母話家常的外婆也咪咪笑著,緩緩地說道,“曉曉啊,去玩去吧,不用陪我和你媽了,這都在一個院子呐。”
“走吧曉曉。”陳諾說罷,也不再給林曉考慮的機會,就牽著他的手將他從小板凳上拉起來,再推到旁邊的小桌前坐下。
於是林曉也不再扭捏,想著反正自己的水平大家都清楚,輸了也沒什麼,便動手開始擺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