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1 / 2)

二零零八年,我和陳嫣華回到了義烏。之後,我換了無數的工作,無非就是一些諸如電話推廣,網站設計,活動策劃之類的,工資不高,工作時間還特別長。陳嫣華起先還是忍著,後來忍不住了,幹脆就直接對我說:

“你換那麼多工作,有區別嗎?工資還不是一樣,一份工作做久了,工資自然也就漲了。”

“我覺得一樣,雖然工資一樣,但電子商務前途更廣。”那時候,我剛拒絕了一家電腦學校的工作邀請,去了一家飾品公司做電子商務,而所謂的電子商務,不過是掌管一家網店而已。

我們的工資是按底薪加提成的方式來計算的,按經理的話來說,隻要業績提的上來,一個月上萬元工資應該是輕鬆的。但在公司幾個月下來,這種情況,我隻聽過,從沒見過,事實上,大部份同事都和我一樣,隻能拿到微薄的底薪,卻懷著電子商務大有所為的夢想。

那時候,我住在公司,一間宿舍擠了六個人。到周末的時候,我會坐一個小時的公共汽車回家,或者坐半個小時的公共汽車去看陳嫣華。每次父親一聽我說起換工作的事,就和陳嫣華一樣的反對,甚至發飆,他說:

“老是換來換去,最終一事無成,你的心能不能靜下來,好好做一份工作。”

我從不覺得換工作有什麼不妥,人挪活,樹挪死,我不挪怎麼知道什麼工作最適合自己,怎麼知道什麼工作能給我帶來最大的利益。我不想和父親爭辯,但父親說的次數多了,也會把我逼急,我就回他說:

“我換這工作,你不支持,我換那工作,你也不支持,那我換什麼工作你能支持?要不這樣吧,我幹脆就不上班了,你給我安排個工作,像我同學他們一樣,家裏給安排個工作。”

父親氣的直顫抖,但我既然開了口,就絕對沒有隻說半句的道理,我接著說:

“你看看你自己,在供電所要是混的好好的,興許現在還能給我安排個工作呢,你自己混不好,丟了工作,還不許我挑來挑去嗎?”

母親寵我,我和父親吵嘴的時候,向來都不言語,但那一次,她也看不下去了,拉著我出了客廳,她說:

“江南,媽求你別說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含著淚水,我看見淚水裏自己的影子,這才恢複了理智。

那段時間裏,我最痛恨那些有事沒事就在QQ空間裏發個說說,寫個簽名的人,尤其是這樣寫的人:

‘家裏安排了份工作,但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找工作。’

‘我討厭從小到大都被家人安排著的感覺,學習如此,工作也如此。’

‘請別再給我安排工作行嗎?我能有自己的生活嗎?’

麵對這些無事呻吟的簽名,我就氣不打一出來,惡狠狠的給他們評論:能別這麼矯情嗎!

我沒想過讓家人給我安排工作,但不代表我不羨慕他們這樣的生活。至少,他們不用像我這樣,把日子過的特別緊張。自從父親下崗後,我就學會了要獨立,和父母交流的時候,我向來隻報喜不報憂。有時候,父母問我工資發了沒,生活費夠用嗎,明明我的袋子裏剩的隻有幾十塊錢,但我卻偏偏搖了搖頭,說:

“我的錢夠用。”

後來我才發現,這是我的一個弱點,在所有我認為和我關係親密的人麵前,我都隻報喜,不報憂,以至於把所有壓力都壓在了自己身上,壓的自己非常被動。

那時,陳嫣華已經通過教師考試,順利的被教育局錄取,就等著通知上班。等待上班前的那段時間裏,她常常打電話找我,我知道那是因為她在家無聊。我囊中羞澀,而我又偏偏隻報喜不報憂,不願讓她知道我的經濟狀況,隻能找各種理由推拖。

陳嫣華順利當上初中英語老師後,我又在那家飾品廠上了一段時間的班。倒不是我不想換工作,隻是我發現,沒有背景,在哪都隻能從底層做起,而從底層做起,在哪做都一樣。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和大多數的義烏人一樣,做點小生意,或者開個淘寶網店之類的。也經常有一些從外地來的同事問我:

“你是義烏人?那你怎麼不做生意。”

我在心裏苦笑,我何嚐不想呢?可是做生意需要資本,我沒有。再說,父親是個保守的人,正是因為他的保守,才錯失了當年北上做生意的好機會。我沒法從他那學到做生意的經驗,也沒辦法從他那得到一筆創業資金。

我苦笑,還有另一個原因。王進東,他比我早一年回到義烏。他家拿到舊城改造的拆遷款後,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舒暢。他父親每天守著那幢三間四層的小高樓,大門不出,二門邁。平時就在家裏炒炒股,收收房租。他母親拿著一部份拆遷款跟著別人在國際商貿城裏炒店麵,墊資不大,但幾十萬的小店麵,經她一轉手,賺個幾萬塊是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