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嫣華停了下來,說:
“你的意思是?送一下很累嗎?”
我是喝了酒,但也不至於醉到完全不會看人臉色,她這麼一說,我就說:
“沒有沒有,不是那個意思,我怕一會兒打不到車,大年三十打車挺難的吧。”
“你說的是五年前的義烏吧?”
說完,她指了指滿街的出租車。
我們在廣場的長凳上並排坐了下來,長凳冷的刺骨,好在我們穿的都不少。陳嫣華說:
“江南?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我們都戴著厚厚的手套,也沒法掰著手指算,隻好用嘴巴算著:
“六歲,七歲,八歲。”
“行了,行了,別算了,十四年了。”
我哈哈的笑著說:
“哦,原來我被你活生生的欺負了十四年了,我太可憐了。”
“你可憐嗎?我才可憐呢,去年我爸在迪拜過的年,我隻能和我媽一起過。今年倒好,兩個人全去了迪拜,我隻能和保姆一起過了。”
“那你怎麼不去?”
“我。”
見她不回答,我便想著逗逗她說:
“哦,我明白了。”
她看著我說:
“你明白什麼了?”
我想起了王進東,便故意開玩笑說:
“哦,難不成你在等王進東?”
她氣的捶打著我的肩膀,說:
“你!你不靠譜,你的同學也不靠譜,你說那王進東什麼人啊?我跟他都沒說過幾句話,竟然跑到我們學校來表白,要我做她的女朋友,姑奶奶有那麼好泡嗎?還有你,怎麼也會由著他來呢?”
見她這麼生氣,我就更想氣氣她,我說:
“還來勁了是吧?王進東都跟我說了,你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我沒有!”沒等我說完,她便搶著回答道,然後嘟了嘟嘴說:
“我喜歡上了一塊木頭。”
也許是借著酒勁,也許是我太想知道她的心思了,便順著她說:
“如果我是那塊木頭,那我也喜歡你。”
“你可以是那塊木頭。”
“我覺得我也可以是。”
“你本來就是,我是說真的。”
說完,她認真的看著我,我弄明白了她的心思,卻又自卑了起來,我真的配不上她。我不敢再看著她的眼神,低頭弄起了我的手套。陳嫣華一把拍在我的手套上說:
“玩玩玩,就知道玩,從小到大還沒玩夠嗎?你能不能勇敢點?”
我覺得全身的熱血都沸騰了,我抬起頭看著她,我們四目相對了很久,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如果不是趁著今天這酒勁,也許我再也沒有借口表達自己的情感了。大不了明天我說我喝多了,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全都不記得了。
我咽了咽口水,她看著我,也咽著口水,我一字一句的告訴她:
“我,喜,歡,你。”
她仍舊傻傻的盯著我,然後把頭埋進我的懷裏,說:
“為什麼你現在才說?”
我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一秒和上一秒完全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那要什麼時候說?”
我把手繞在她的背上抱著她,想讓她更溫暖些。從小到大,其實我沒少這樣抱著她,但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她像是在我的胸口取暖似的,也不露出頭,隻聽見她的聲音:
“王進東沒跟你說嗎?我明確的告訴過他,我喜歡的是你!不過現在說也不晚,至少我們都還很年輕。”
我們在長凳上坐了一夜,聊著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都覺得特別珍惜和對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天快亮了,我們才依依不舍的分別,我上了出租車,透過後視鏡,發現她仍站在原地朝我揮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