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吉爾貝說道,“我寧願她回到寺院監獄去。”
“我曉得,你守她守得厭倦了。”
“不是的,而是心情不愉快。”
銼刀在鐵欄上銼得愈深發出的聲音愈大,於是紅屋騎士就咳嗽愈烈。
“最後如何決定?”當掛鑰匙者的咳聲止住之後,杜謝斯納問道。
“她仍留在這裏,不過立即開庭審理。”
“啊!可憐的女人!”吉爾貝說道。
杜謝斯納的耳朵大概比他的同事更加靈敏些;要不就是對馬爾道什的敘述不那麼專注,他居然彎下身子細聽左邊隔間的動靜。
掛鑰匙者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你得明白,杜謝斯納公民,”他飛快地說道,“陰謀者知道他們實現計劃的時間不多了,困獸猶鬥,就變得更加危險。附屬監獄的防守要加強,因為他們隻能以武力襲擊;謀反者以後會見人就殺,一直殺到王後也就是卡貝寡婦跟前為止,我想說的就這些。”
“哦,算了吧!這些陰謀者怎麼能進來呢?”
“化裝成愛國者的模樣,重演一遍9月2日的大屠殺,這些壞蛋!一旦門開了,嘿!晚安!”
憲兵嚇呆了,一時出現了片刻寧靜。
掛鑰匙者聽見銼刀繼續在銼,喜懼交加。九點鍾敲響了。
與此同時,有人在敲書記員室的門,可是這兩個憲兵正在想心事,沒有答理。
“嗯,我們得提高警惕,提高警惕。”吉爾貝說道。
“如有必要,我們要像一個真正的共和黨人那樣戰死在崗位上。”杜謝斯納補充道。
“她該快結束了吧。”掛鑰匙者擦著額頭沁出的冷汗,心裏想道。
“您呢,我想您也要留神呀,”吉爾貝說道,“因為假如像您所說的事當真發生了,他們同樣也不會放過您的。”
“我相信,”掛鑰匙者說道,“我整夜巡邏;因此我也實在吃不消了你們至少有間歇時間,隔天可以美美睡上一覺。”
這時,有人第二次敲書記員室的門。馬爾道什打了一個哆嗦,因為這是再微小的細節都能影響他們計劃的成功。
“什麼事?”他不由自主地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吉爾貝說道,“是軍部文書要走了,通知我們一聲。”
“啊!很好嘛。”掛鑰匙者說道。
可是書記員仍執拗地在敲門。
“知道了!知道了!”吉爾貝叫喊道,沒在窗口邊挪動身子,“晚安!……再見……”
“好像他在同你說話,”杜謝斯納把頭扭向門口說道,“答應他……”
這時,傳來了書記員的聲音:
“來吧,憲兵公民,”他說道,“我想同你說一會兒話。”
這人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激動,與平時的聲調有所不同,因此引起掛鑰匙者的注意,他似乎聽了有點耳熟。
“你想幹什麼,杜朗公民?”吉爾貝問道。
“我想對你說一句話。”
“那就明天說吧。”
“不,要今晚說;我得今晚說。”那個人又說道。
“噢!”掛鑰匙者暗忖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是迪克斯梅的聲音。”
這個聲音顫顫抖抖的,充滿了不祥的預兆,在陰森森的過道上悠悠地回蕩著,一如報喪的信號。
杜謝斯納轉過身子。
“去吧,”吉爾貝說道,“既然他非見不可,我就去。”
說著,他向門口走去。
掛鑰匙利用了憲兵打岔的這個契機,奔向王後的那個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