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附屬監獄 (1)(2 / 2)

說著,他把筆浸在臨時和成的墨汁裏,準備在已寫滿八分之七的一頁紙的下端為新來者做入獄登記;在他的坐椅背後,站著理查德女公民,她是一個目光慈善的女人,正帶著驚訝,幾乎是尊敬的目光凝視著她丈夫在詢問的這個女人,這女人顯得如此憂傷,但又是如此崇高和自信。

“瑪麗—安托瓦內特—雅納—瑟夫?德?洛蘭,”女囚答道,“奧地利的大公夫人,法蘭西王後。”

“法蘭西王後?”看門人重複道,驚訝得從他的椅北上半支起身子。

“法蘭西王後。”女囚用同樣聲調重複道。“也就是卡貝寡婦。”護送隊頭頭說道。

“這兩個名字中,我該用哪一個登記哩?”看門人問道。

“隨你登記哪一個,隻是快點寫吧。”護送隊頭頭說道。

看門人又跌坐在扶手椅上,他微微發抖地在登記本上寫上了女囚自報的姓、名和稱號;至今,登記本上還留存著泛紅的字跡,隻是革命時期的附屬監獄的老鼠把這些紙的最珍貴處啃齧掉了。

理查德老婆始終站在她丈夫的坐椅後麵;隻是她出於宗教情結的憐憫之心,禁不住合起了雙手。

“您的年齡?”看門人繼續問道。

“三十七歲零九個月。”王後答道。

理查德又寫下了,然後記述了來犯的特征,填完表格以及附言。

“行了,”他說道,“結束了。”

“把女囚犯帶向哪兒?”護送隊頭頭問道。

理查德又填滿了煙鬥,望望他的妻子。

“嘿!”那女人說道,“我們沒得到通知,因此不曉得……”

“去找找!”小頭目說道。

“有個參議室。”那女人接著說道。

“嘿!倒是挺大的。”理查德喃喃自語道。

“好極了!房間大,安排守衛也方便些。”

“去參議室吧,”理查德說道,“不過眼下不能住人,因為裏麵沒床。”

“倒是真的,”女人說道,“我沒想到。”

“哼!”一個憲兵說道,“明天就去安一張床,很快就到明天啦。”

“再說,女公民今晚可以在我們房間裏過夜;是麼,老公?”理查德妻子問道。

“嗯,可我們睡在哪兒?”守門人問道。

“我們就不睡了,憲兵公民不是說了麼,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這麼說,就把女公民帶到我們的房間裏去吧。”

“您現在給我們開個收據好麼?”

“轉來就給您。”

理查德才老婆拿起桌上點燃的燭台,走在前麵。

瑪麗—安托瓦內特默默地跟隨其後,她如同往常一樣臉色蒼白,神色安詳;理查德妻子向兩個看邊門的獄卒做了一個手勢,由他倆斷後。理查德妻子趕忙在床上鋪上白罩單,有人向王後指了指這張床。獄卒在幾道門外站了崗。門又關上了,上雙道門閂,瑪麗—安托瓦內特形單影隻地留下了。

她是如何度過一夜的,無人知曉,顯然她是麵對著天主度過去的。

王後隻是到了次日才被帶進了參議室,房間呈長方形,進去的那道柵門開向附屬監獄的過道,獄方把房間用木板隔成兩間,隔板沒隔到天花上。

房間的一半是看守住的。

另一半是王後的房間。

光透過一扇蒙上了粗粗的鐵柵欄的窗口為這兩個隔間提供了照明。

隔板中間開了一個大口子用屏風權當作門,把王後與她的看守隔開,並把縫封死了。

整個房間都鋪上了地磚。

往昔牆上是掛著鍍金的木框的,直到那時還懸掛著印有百合花的紙片屑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