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現在就說;您得原諒我,我要幫助您逃跑,那樣他可以救出我的女兒。”
王後的臉色變得死人一樣慘白。
“天主啊!”她抬眼望天,喃喃自語道。
接著,她向市政府人員轉身子,說道:
“先生,請開恩把這個女人支開;您瞧他瘋了。”
“走吧,走吧,大媽,”市政府人員說道,“閃開。”
可是迪鬆老婆緊貼著牆壁。
“不,”她又說道,“她得原諒我,好讓那個人救出我的女兒。”
“她是誰呀?”
“披大氅的男人。”
“嫂嫂,”伊麗莎白夫人說道,“就對她說幾句寬慰的話吧。”
“啊,很樂意,”王後說道,“確實,我以為這是最簡便的辦法了。”
她把臉轉向瘋婆子,問道:
“好女人,您想要什麼?說吧。”
“我希望您原諒我因為對您的辱罵,對您舉報而給您造成的痛苦;我希望您看見披大氅的男人時,命令他救我的女兒,因為他對您有求必應。”
“我不知道您說的披氅男人是誰,”王後答道,“不過,為了讓您恢複平靜,您如希望我原諒您所說的對我們的冒犯的話,啊,可憐的女人啊,我就真心誠意地原諒您,同時也希望受我冒犯的所有人同樣能原諒我。”
“啊!”迪鬆妻子以一種不可言喻的輕快語調大聲說道,“既然您原諒我了,他就會救出我的女兒。您的手,夫人,您的手。”
王後吃了一驚,莫名其妙地伸出手去,迪鬆老婆熱情地抓住,把嘴唇湊了上去。
這時,宣讀公告人的那嘶啞的嗓門傳到寺院監獄的那條街上來了。
“聽著,”他聲嘶力竭地叫喊道,“受洛綺斯?迪鬆姑娘因犯叛國罪,被判以死刑!”
迪鬆老婆的耳朵裏剛剛灌進這幾句話,她的臉就變形了;她支起一條腿伸開雙臂擋住王後的去路。
“嗬,我的天主啊!”王後低語道,她聽清了公告中的每一個字。
“被判以死刑?”做母親的大聲說道,“我的女兒被判決了?我的愛洛綺斯完了?這麼說他沒有救出她,根本不能救出她?太晚了嗎?……啊……”
“可憐的女人,”王後說道,“請相信,我對您深表同情。”
“你?”她說道,雙眼充血,“你,你同情我?決不會,決不會!”
“您想錯了,我真心實意地同情您;可您得讓我走過去啊。”
“讓你走過去麼!”
迪鬆妻子放聲大笑。
“不!不!本來我想讓您逃跑是因為他對我說過,假如我請求您原諒,假如我讓你逃跑,我的女兒就會得救;可是既然我的女不在人世,你也跑不了啦。”
“幫幫我,先生們!來幫幫我,”王後大聲說道,“我的上天啊!我的天主啊!瞧見麼,這個女人確是瘋了。”
“不,我沒有瘋,不;我知道我在說什麼,”迪鬆妻子說道,“您看見了嗎,真是那麼回事,確有那麼一個陰謀,是西蒙發現的,而我的女兒,我那可憐的女兒把那束花賣了。她在革命法庭招供了事實……一束康乃馨……裏麵有紙條哩。”
“太太,”王後說,“看在天主的份上。”
這時又傳來了那人反複宣讀公告的聲音:
“愛洛綺斯?迪姑娘因犯叛國罪,被判以死刑!”
“你聽見沒有?”瘋女人吼叫道,這時,她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國民衛隊士兵,“你聽到麼,處以死刑?這是為了你為了你,他們才要殺死我的女兒的,你聽見麼,為你,奧地利女人?”
“先生們,”王後說道,“以上天的名義!倘若你們不願讓我擺脫掉這個可憐的瘋女人,至少得讓我回到塔上去;我不能忍受這個女人的譴責,因為這些話全無道理,會把我氣死的。”
王後轉過臉去,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好,好,笑吧,虛偽的女人!”瘋女人說道,“你的那束花讓她付出了代價……再說,她本該料到這一著的;就這樣,所有為你效力的人都死了。你帶來災難,奧地利女人:她們殺死了你的朋友、你的丈夫、你的保護者;最後還要殺死我的女兒。什麼時候輪到他們殺掉你以使其他人不會為你去送死呢?”
多難的女人吼出最後幾句話時,做了一個氣勢洶洶的手勢。
“不幸的女人!”伊麗莎白夫人壯著膽子說道,“難道你忘了,你是在對王後講話麼?”
“王後,她?……王後?”迪鬆妻子重複道,她愈來愈神經錯亂了,“如果她果真是王後,她就不準許劊子手殺我的女兒……她該寬赦我那可憐的愛洛綺斯……國王都是慈悲為懷的……好吧,把我的孩子還我,我就承認你是王後……否則,你隻是一個女人,一個帶來災難的女人,一個殺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