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血海真水彙聚出李靖的身影,看著麵前一把滴溜溜旋轉的青色紙傘,內中光影交織之下,出現了那個久違的身影。
“怎麼回事?!”李靖大驚失色。
鵝黃輕紗、雲鳳發髻、明眸皓齒、麵若桃花,一位絕不是梓彤或者曉彤的絕美女子出現在紙傘之下,那張麵容卻是與兩人極為相似,隻不過,在淡漠、溫柔之餘,好帶有一股悲天憫人的慈悲,和俯視蒼生的威嚴。
女子閉目片刻,緩緩睜開眼來,首先映入眼簾的,當然是李靖那充滿了迷惑的眼神。
女子淡淡一笑:“不必擔心,是我,是真的我,完整的我。”
“我該叫你什麼?梓彤?曉彤?或者,你前某一世的什麼名字?”
“千萬年前,我叫娥,女娥。你叫什麼都行。”
女娥注視著李靖的眼神,平靜中飽含了無限深情,卻讓他稍稍有些不適應。
“不必懷疑,你我確實相識於千萬年之前,你為我曆經劫難,指點我成道法門,為我犯下滔天殺孽。這一世,你又為我拚上性命,絲毫不顧來之不易的修行機緣。”
道修一世,佛求來生。道門修行以肉身為渡世法寶,一路直上天闕,否則就跌落九幽,失去機緣,下一世心知迷蒙,難有成就。不似佛門有地藏庇佑,前塵不昧,可繼續修行,直到成佛那一日。是以,女娥才有此一說。
“我……”
女娥輕輕按住李靖的嘴唇,甚至讓他絲毫無法閃躲,當然,他也並沒有閃躲。“你什麼都不必說,以前一直是你說我聽,今天,我來說,你來聽,好嗎?”
李靖突然輕輕一笑,點點頭。
“大道博愛,私情難存。拒你之情,成我之道,乃是天道無私;承你之情,全你之道,乃是人道衷情。無論我怎麼選擇,都隻得其一,不禁大道難成,你我前途也隻能一片渺茫,所以……”
李靖的臉色有些難堪了。
誰知女娥狡黠的笑笑,“所以,我決定跟著你,就像千萬年前一樣,成,則共享三界之尊;敗,則灰飛煙滅。隻是,你我卻是不能再分開這麼久了。好嗎?”
李靖愣了愣,卻是無話可說了,得妻,夫複何求?
不遠處,那礙眼的梅菲斯托還在掙紮嚎叫個沒完。
李靖將身一晃,外間隱藏在星空中的血神子化作道道血色流光,一頭紮進梓彤的肉身之中。
血海之上,漫天血色流星墜落下來,一個個穿梭在梅菲斯托魔神法體之中。
沒辦法,這家夥能量充沛、靈魂強大,李靖的血神子相對弱小,難以一撲之下,就將其噬成空殼。
數不清的血紅身影不斷朝梅菲斯托撲去,又從他另一側衝出來,一頭衝進血海之中,接著調整步調,再一次撲回來。
就這麼瘋狂的反複撲擊,梅菲斯托那強大的靈魂飛速的脆弱,真水魔焰折磨之下,他再也無法死頂著對抗下去,猛然發力一震,血海、魔焰、真水、血神,紛紛退避,漆黑的羽翼輕輕扇動,梅菲斯托的身影消失不見。
方才死死頂住兩極變化的壓力,就是想占據這識海,再一舉凝結魔胎,降臨人間,現在可謂是前功盡棄了。
李靖卻是感覺一陣氣血翻湧,梅菲斯托那巨量的能量讓他有些控製不住,但從法力一項而言,他已經到達煉氣化神的頂峰,隻是因為沒有悟通煉神返虛之道,元神再無法控製更多的能量。
女娥輕輕一掌拍在李靖胸前,“你以得先天五行靈魄之二,還正巧是水火二靈,天意全你陰陽之道,怎的還不領悟?”
輕柔的嗓音好似一道恢弘清音傳入李靖腦海,“陰陽之道?煉神返虛?虛實之道?虛為陰,實為陽,這陰陽之道我已悟通,豈不是已經煉神返虛?”
一陣明悟在元神中升起,如釋重負的輕鬆在李靖心神上蔓延,說不出的舒暢、開朗。
元神把腳一跺,化作一道流光衝出識海,返回自己的肉身。
青竹夫人早已經從入定中醒來,就在女娥顯化元神之時,她已經不能再輸送青木之氣過去。正著急間,一道烏光從梓彤肉身衝出,衝天而起,在血雲中左衝右突,卻衝不出去,反被血雲凝練的玄陰雷法轟了幾記。
青竹夫人隻得守護在梓彤、李靖兩人肉身旁邊,卻見一道血光回到李靖身體之中,一股強大的氣勢鋪天蓋地般席卷而來,李靖那盤坐的身形悄然升到半空,明紅色光芒流轉不定,漫空浮現數不清的李靖的身影,個個卓立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