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披卷珠翠,鳳冠點花繁。洞房花燭夜,一雙紅燭照亮著坐在紅帳內的新人。
新婦端坐在床頭一刻也不敢動彈,卻不知小轎將她從側門抬進律府簡單行禮之後,眾人便將她晾在這新房裏,已經有三個多時辰了。
許是餓了吧,她悄悄地挪動了一下,正猶豫著要不要起身尋些吃的墊墊肚子的時候,房門卻是“吱呀……”一聲響了。一個細碎的步子踏進了房間,伴隨著一陣陣稚嫩的孩童的歎息。
新婦等了許久,卻都不見人言語,心中有些抑鬱的她終究是沒能忍住,伸手欲揭掉紅蓋頭,卻聽到急急地一聲童聲,“欸,別……”
頓了一下,女子脆脆的聲音問道,“奴嬌不知做錯何事,為何不可揭開蓋頭?自打奴嬌行了禮之後,都已經這麼些個時辰了,無人前來理會。”
聽著這清脆的聲音,孩童嘟起了嘴:她真的和二娘說的一樣,是苦瓜臉嗎?但是這脆脆的聲音和蛐蛐兒亮嗓一般的好聽,想來人也長得不會很差吧?
男童躑躅著步子,終究忍不住開口問道,“二娘說你是苦瓜臉,是真的嗎?”
聞言,卻是抑鬱多時的新婦“噗嗤……”一聲笑了,還未等那孩子再發問,新婦已經揭去頭上的蓋頭,問道,“你且看我是不是苦瓜臉?”
男孩兒被驚嚇到,遮住臉來,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從指縫裏偷窺女子的模樣:高高梳起的雲鬢、月牙兒一般的笑眼、鼻翼如凝脂、小小的殷紅的唇、還有一對兒可愛的梨渦,那模樣兒,絕不是苦瓜臉,卻是一張溫潤的江南水鄉女子特有的碧玉模樣。不說傾國傾城之色,卻也是美得扣人心弦。
男孩兒驚訝得張大了嘴,一雙眼睛驚呆了一般。床頭的女子看著孩童這般模樣,倒是笑得更歡暢了,一雙眉眼透著溫柔,問道,“你看,我是苦瓜臉嗎?”
巧笑如銀鈴,男孩兒早已被這笑聲吸引,急忙改口道,“不是,不是……”
笑了一陣,女子停下來,拉過孩童的手坐到自己的膝蓋上,娓娓說道,“我叫念奴嬌,年方十六,是你的娘子,以後都會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好不好?”
男童隻被念奴嬌那深深地笑迷住了,盯著念奴嬌的笑顏訥訥的點頭,“好……”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抓抓小腦袋道,“我叫律千恩,今年七歲了,以後我就是你相公了,是嗎?”
念奴嬌淺笑著點頭,眸子裏滿滿的都是溫柔,“是,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相公。”
說完這一句,兩個人都傻乎乎的笑了,律千恩撒嬌的賴在念奴嬌的懷裏,使勁兒往念奴嬌身上蹭,黏著念奴嬌的模樣,卻是足足的像是個黏著母親的孩子。
念奴嬌愛憐的撫摸著律千恩的頭,她知道,她嫁進律府來就是因為律家老爺這老來子,是為了特意請她來照顧律千恩,才和故友也就是奴嬌的爹商量了將她嫁來。
這一年,念奴嬌初入律府,給一個比自己小九歲的孩子律千恩做了娘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