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太監的回話,佟佳皇貴妃的臉上,默然的現出一抹蕭索來。
那日,院子裏有人扔石子進來,小太監沒敢打開宮門,順著門縫望過去,竟看見了三阿哥小小的身影站在門前的花叢裏,就那麼呆呆的望著景仁宮的宮門。
小太監跑去告訴自家主子的時候,佟佳皇貴妃當即就變了臉色,拔腿朝外走了幾步,卻在臨近宮門時停住了腳步,返身回去了,可是,第二日起來,紅腫的雙眼和烏黑的眼圈,卻揭露了她的心思。
當額娘的,哪有不思念自己的親生骨肉的?
接連幾日,每到那個時辰,三阿哥都會來宮門口站一會兒,最後,總是失望的紅著眼圈咬著牙轉身走了,幾日下來,佟佳皇貴妃的臉色,明顯變差了好多。
從前雖說想念三阿哥,可還能寬慰自己,可眼下兒子就在門前卻不得相見,心底的那份煎熬,讓她愈發的覺得日子難熬。
沒幾日,佟佳皇貴妃便病倒了。
雖福臨下旨景仁宮一等主奴不得私下傳遞消息,可連日來端進去的膳食都絲毫未動的端了出來,皇後和若凝還是覺察出了一絲不對,遣了太醫去瞧,卻說憂慮過重,導致脾胃不當,若是好好調理,不出月便能康複,但若是就此耽誤下去,得了厭食的病症,以後就愈發不好治了。
聯係從慈寧宮太後娘娘那兒聽聞的消息,皇後和若凝頓時明白症結所在了,可當日福臨親言不許佟佳皇貴妃母子相見,此刻她們也不好擅做主張,於是,一眾人又稟回了太後。
終於,福臨還是鬆了口,允許三阿哥每旬去景仁宮一次,每次半個時辰,以慰她母子之情。
見了三阿哥一次後,佟佳皇貴妃的病,漸漸恢複了,而後gong中,卻起了新的傳聞,說如今三阿哥在太後娘娘膝下頗得照拂,母憑子貴,皇上不會忍心將佟佳皇貴妃幽禁在景仁宮一輩子,遲早會借著名頭將她解禁。
得了這一消息,有人喜,有人憂。
這一日,到慈寧宮給太後讀了會兒經,眼見太後一臉困倦,若凝正要告退,卻見她轉頭看了一眼蘇茉兒,蘇茉兒便借著要去換茶的功夫,帶走了殿內一眾侍候的奴婢,一時間,內殿裏,就剩下了孝莊和若凝二人。
一掃方才的疲憊,孝莊徑自坐起身,思忖了許久,才沉聲說道:“昨兒皇帝來給哀家請安,提出要把三阿哥放到你膝下教養,你意下如何?”
猛的一驚,若凝滿眼詫異的看向孝莊,卻見她也一臉嚴肅的看向自己。
深呼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若凝朗聲說道:“臣妾以為此舉萬萬不妥,還請太後娘娘明鑒,請萬歲爺再三斟酌。”
見太後沉默不語,若凝繼續說道:“莫說如今佟佳皇貴妃還在,便是他日去了,三阿哥也隻能歸在皇後娘娘膝下,否則,佟佳一族積怨太深,對皇上心存怨念,可實在是不妥啊。”
無奈的搖了搖頭,太後柔聲問道:“哀家也好,皇帝和佟佳氏一族也罷,若拋開這一切,你可願意?”
堅定了搖了搖頭,若凝沉著的看著太後,朗聲說道:“臣妾不願意。”
說著,若凝的神色,卻是漸漸的低迷了下去,微垂下頭掩住臉上的哀傷,她輕聲說道:“三阿哥並非臣妾十月懷胎所生,臣妾不曾喂養過他,不曾教得他誦詩習字,他的成長,臣妾不曾參與過,所以,即便三阿哥願意,臣妾也不願意。這骨肉血脈,是摻不得一點假的,臣妾不想讓自己的心為難。”
話音落畢,若凝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炯炯的看著太後,朗聲說道:“縱使佟佳皇貴妃千錯萬錯,可稚子無罪,不該牽扯到三阿哥,皇上此舉,雖一心為臣妾打算,卻著實有欠考慮。但之前皇上並未在臣妾麵前提及,所以此事臣妾真不知曉,太後娘娘明鑒。”
安慰的點了點頭,孝莊輕聲說道:“哀家知曉,所以,這件事,便交由你和皇帝去說吧,也許你說,他還能聽得進去。”
點頭應下,若凝伺候著孝莊躺下,才徑自出去了。
一連幾日,福臨忙著秋闈的事,於後gong之中,來的甚少,便是若凝的承乾宮,每每來了也隻是用了膳便匆匆離去了,是故若凝一直未找到合適的時機與他分說此事。
可九月底,景仁宮裏,卻突然傳出,佟佳皇貴妃,有些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