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當日,封賞的詔書陸續送達到了各秀女家中,聖意體恤,讓她們在家中與親人齊聚,過一個團圓的中秋節,於八月十六入宮。
新入選的秀女中,佟佳紫玉被封為麗貴人,賜住景陽宮東配殿。
其餘一同進宮的五位秀女,有兩個常在,三個答應,則分別賜住在了其它宮殿中。
新秀女入宮後,敬事房便要按著規矩,製作綠頭牌呈上,等候福臨宣詔。
自從若凝進宮以來,每日由敬事房呈上綠頭牌等待皇上翻牌子的規矩,早就在潛移默化中被取締了,福臨總是憑著自己的意願選擇在哪個宮裏就寢,慢慢的,敬事房也極有眼色的沒再拿綠頭牌的事,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而眼下,新秀女的侍寢,必然要從綠頭牌開始的。
一時間,後gong內的眾人,又將目光重新聚集在了若凝身上。
“主子,您是下盤棋,還是看會兒書?”
晚膳過後,若凝陪著福臨到禦花園散了一會兒步,便獨自回了承乾宮,見若凝進來,晚晴一邊解下她身上的披風,一邊輕聲問道。
搖了搖頭,若凝輕聲說道:“梳洗吧,今兒要早點歇著,明日還要早起去坤寧宮給皇後娘娘請安呢,新貴人們第一次拜見皇後娘娘,我也不能去的太遲啊。”
一抹黯然從臉上一閃而過,晚晴看了一眼嵐煙,兩人不再說話。
嵐煙去了外麵端溫水進來,而晚晴,則跟在若凝身後走到妝台前,給她拆下了頭上的首飾。
從銅鏡中看到晚晴故作平靜的麵色,若凝抿了抿嘴,眉眼帶笑的低聲說道:“傻丫頭,還替我委屈起來了不成?”
沒有反駁,晚晴的鼻子,微微皺了皺。
一邊伸手徑自取下了手腕上的羊脂玉鐲,若凝輕聲說道:“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你都覺得委屈,萬歲爺又豈會不心疼我?再說了,即便是真的要侍寢,也本就應該,難道進了宮就該讓她們空守一輩子嘛?”
“主子,奴婢……”
想要說什麼,可晚晴一時間覺得詞窮起來。
“你可是想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拿起桃木梳輕輕的梳著柔順的長發,若凝柔聲問道。
點了點頭,晚晴輕聲說道:“主子曾說過,萬歲爺是您的一心人,對萬歲爺而言,您也是,可如果真是如此,為什麼還會選秀,如今,又要……”
拍了拍晚晴給自己拿肩的手,若凝淺笑著說道:“三年一度的選秀,不僅是為了給天子充盈後gong,同時,也是為了聯姻。萬歲爺需要安定臣子的心,而臣子們呢,也希望借此穩固自己在朝堂中的地位,所以,選秀在很大程度上,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而已。”
見晚晴臉上露出了不服氣的表情,若凝又繼續說道:“你們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難道還不清楚嘛?萬歲爺如今這樣,已經很為難了,若是新秀女入宮仍舊擱在一旁置之不理,怕是有違選秀的初衷,到時候隻怕適得其反了。”
一旁,嵐煙已端著盛了清水的銅盆走了進來。
聽到若凝的話,嵐煙朗聲說道:“主子心裏就不難受嘛?”
故作氣惱的斜了嵐煙一眼,若凝揚聲斥道:“死丫頭,你這句話,若是被旁人聽去了,定要給我扣個妒婦的帽子。”
說罷,眼見晚晴和嵐煙一臉偷笑,她又接著說道:“如今這宮裏,最沒有資格難受的,怕就應該是我了。這宮裏,有多少人日日盼著萬歲爺去呢,可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個月裏,怕是見不到他幾次呢。除了有子嗣的那幾個妃嬪,其它人那裏,見萬歲爺的次數,怕是要以年來計算了。所以啊,咱們要知足常樂。”
說罷,若凝拋開心裏的一絲煩亂,忙忙的梳洗完,鑽進了被窩。
一夜好夢,等清晨起來若凝睜開眼睛的時候,竟還未到平日裏晚晴進來叫她起身的時辰。
看著身旁空空的半邊床,又想著昨晚自己說過的話,若凝再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能貪心。
悉心的妝扮好,到達坤寧宮的時候,後gong中,除了被幽禁的佟佳皇貴妃,其它嬪妃均到了。
一眼掃視過去,最吸引人目光的,正是昨夜侍寢的麗貴人佟佳紫玉。
佟佳紫玉本就姿容出眾,此刻恰逢初嚐雨露,臉上,自然而然的又多了一份嬌羞,那份我見猶憐的楚楚動人,怕是任何一個人,都抵擋不住吧?
看了她一眼,若凝不禁在心中感慨:年輕真好,果然身上多了一份旁人沒有的自信。
給皇後請了安,聽她對佟佳紫玉等六個新入宮的貴人小主們訓導了一番話,眾人才各自離開了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