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才是嫡親的表姐妹啊……”
無力的念叨著,茗秋的表情,急切中帶著無盡的慌亂。
過了片刻,茗秋複又抬起頭,看著茗蘭,疾聲說道:“姐姐,你也曾怪過她,怪她對羅如玉太好,對不對,並不止我一個人這麼想的,對不對?”
說完,並不等著茗蘭回話,茗秋又接著說道:“那時,她們一個是皇上寵著的賢妃,一個是有孕在身的玉妃,就連生育了二阿哥和三阿哥的寧妃娘娘和佟妃娘娘,也無法與她們相比。可是,羅如玉她憑什麼?當時後gong之中,並不止她一人懷有身孕,她憑什麼就享盡恩寵,萬人矚目,憑什麼?就憑她是凝姐姐交好的姐妹,所以他愛屋及烏,而我們呢,他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話語中帶著無盡的淒切,可茗秋的臉上,卻微微的顯出了一絲怨懟。
“秋兒,別說了……”
眼看茗秋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編織開的錯亂情緒中,茗蘭出口阻攔道。
“你錯了,皇上對玉姐姐好,並不是因為我的緣故,而是因為,玉姐姐確實是個值得愛的女子。”
語氣肯定的說著,若凝的眼前,又出現了羅如玉嬌豔溫柔的容顏。
抓過茗秋冰冷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茗蘭輕聲勸說道:“秋兒,是你太偏執了,你想想咱們剛進宮的時候,那時候,咱們與玉妃娘娘素不相識,可是很多次端嬪故意找茬兒的時候,都是她替咱們解的圍,這當中,固然有凝妹妹的原因在裏頭,可是,拋開這些來看,這些年,若說宮裏有人沒有樹敵,怕就是她了。”
點點滴滴的往事湧現出來,茗蘭一邊回憶著,一邊柔聲說道:“她是那樣溫柔和善的一個人,琴棋書畫自不必說,隻待人的那份心胸和氣度,就是旁人及不上的。皇上待她那樣好,未必是因為凝妹妹的緣故。”
聽了茗蘭的話,茗秋的眼神中,透出了一股茫然。
“難道是我錯了?竟是我錯了?”
喃喃的說著,茗秋的手,無力的從茗蘭手中,掉落了下來。
看著仍舊盯著自己的若凝,茗秋喝盡了杯中的酒,輕聲問道:“你一定在想,我是如何害了她的吧?哈哈……”
古怪的笑了幾聲,茗秋看著手中空空的杯盞,低聲說道:“紅穗,你還記得嘛?”
“是她?”
心中一驚,若凝的手,頓時涼了。
“內務府剛把她送到承乾宮來的時候,她還不叫紅穗呢,那時候,她叫秀菊,是玉妃娘娘給她改的名,更名為紅穗。”
想不到竟是自己送去的人害了玉姐姐的性命,若凝的心裏,針紮一般的刺痛。
想到還被關在承乾宮西南角庫房裏的那個宮女,若凝沉聲問道:“翠雲,也是你指使的吧?”
點了點頭,茗秋輕聲答道:“紅穗在浣衣局的時候,我便認識她了,後來,內務府去浣衣局挑人,她拿著我給她的銀子,賄賂了內務府的那個管事太監,所以她才被挑上,本以為她會留在承乾宮的,那樣,也隻是如了我的意,有個眼線而已,誰成想,歪打正著,分去了儲秀宮,所以……至於翠雲,卻是為了她相依為命的妹妹翠竹,如今,你應該清楚了吧?”
抬手示意茗秋住嘴,若凝緩緩的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半開著的窗戶裏,此刻恰好能看到升到半空中的月牙,目光哀痛的看著夜空,若凝心裏的哀痛,像是泛著波瀾的湖水一般,一層層的湧起。
玉姐姐……
“至於四阿哥,也是我動的手。”
眉目間的不忍一閃而過,茗秋朗聲說道。
茗秋的話,讓茗蘭的眼眸,一下子瞪得渾圓。
臉上的震驚顯而易見,茗蘭厲聲問道:“秋兒,他可是你的親外甥啊,你如何下的了手?”
在茗蘭的心裏,茗秋最多,便是因為妒忌,使了些手段害了羅如玉,可此刻茗蘭才發現,這個進宮以來一直和自己相依相伴的親妹妹,自己竟一點兒都不了解。
“是啊,我也好像剛剛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我竟然動手害死了我親親的外甥呢。可是那些日子,我竟然全沒意識到似的。”
喃喃的說著,茗秋像是在回想當時的情況一般,低聲說道:“舒貴人來找我,說隻要除去了四阿哥,將來三阿哥子憑母貴,定然會是宮裏最尊貴的阿哥。等到將來,佟妃娘娘定然會記得我們的功勞,而四阿哥呢,雖說皇貴妃是我的親表姐,可她沒有強大的家族做依靠,等到阿哥們長大了,四阿哥最多也隻是個閑散的王爺,所以……”
“所以,你為了一己富貴,便用我的兒子,你的親外甥的性命,做了籌碼?”
一步步的從窗口處走到茗秋麵前,若凝厲聲說著,眼中泛起了的晶瑩淚意,隱隱還能看到淡淡的血色。
“我不是,我……”
搖晃著頭,茗秋突然間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能說什麼。
回過頭來看看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那時的自己,像是被蒙蔽了心竅一般,全然忘記了值得自己珍惜的一切,就像是個喪心病狂的惡魔一般,隨心所欲的做了那麼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