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7章 投石問路(1 / 2)

養心殿的暖閣內,香味柔和的安息香,在牆角腳架上的紫金香爐內靜靜的燃著,嫋娜著飄起的陣陣香霧,化作一縷縷淡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福臨緊蹙著眉頭,滿腹心事的側躺在鋪了涼席的炕上。

昨晚太醫的話,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噩耗,讓他怎能不震驚?

有心瞞著若凝,可以她的聰慧敏感,知道這件事也是早晚的事,可若是知曉了自己早已知道卻瞞著她,怕她心裏更是有苦難言了。

可若是告訴她……

福臨不敢往下想了。

連失兩個孩子,若是在這個時候再得知自己今後也不能再有孕,任是再堅強的女子,怕是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吧?

歎了口氣,福臨伸手揉捏著額頭,想著怎樣才能把話說圓了,不讓她起疑。

門外,看著背對著門躺在炕上的福臨如此惆悵,若凝擺了擺手,示意小順子退下,才躡手躡腳的走到暖炕邊,徑自脫了鞋子,悄悄的躺在了福臨身邊。

從身後環過手去,還未蒙住福臨的眼睛,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手,驚訝的說道:“凝兒,你怎麼來了?”

一邊說著,福臨一邊翻了身麵對著若凝。待看到她小臉紅撲撲的,福臨反手從案桌上拿過了扇子,在她臉側輕柔的扇著。

撅著嘴朝福臨皺了皺鼻子,若凝嬌聲說道:“看你正煩悶著,便沒讓小順子通傳,你不許責備他。”

說罷,莞爾一笑,她從福臨手裏接過扇子,一邊在兩人身邊扇著,一邊輕聲問道:“可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方才在門外,聽你煩悶的歎了好一陣子氣呢……”

釋然的笑了笑,福臨不以為然的說道:“沒什麼,左不過就是些朝裏那些事,天氣有些悶熱,朕腦子裏一時轉不過彎來罷了。”

見福臨神色輕鬆,不似作假,若凝方放下心來。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躺著,說了一會兒話,眼看福臨又要起身處理政事了,若凝輕聲的說道:“若有一日,你發現我並不是當日那個善良可人的董鄂若凝,我的手上,也沾了別人的鮮血,你心裏,可會厭惡我?”

她問的隨意,一臉的輕描淡寫,仿佛隻是閑談一般,可福臨卻從她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緊張和惶恐。

臉色一頓,福臨故作認真的仔細想了片刻,才看著她的眼眸,鄭重其事的說道:“一味的善良,便是懦弱,終有一日,會為自己的懦弱付出代價。所以,若是有必要,定要使些手段來讓別人知曉,自己不是好欺負的。所以,凝兒若是想做什麼,便去做,無論何時,你永遠是朕當日認識的那個董鄂若凝。”

眼中有些濕熱,若凝卻是輕鬆的一笑,朗聲說道:“和你玩笑的,你做什麼這麼認真,好像我真的要去殺人放火似的。快去忙吧,我的小廚房裏住了冰糖綠豆羹,一會兒我讓晚晴送過來,你忙完了記得喝。”

看著福臨坐到了案桌前,小順子捧來了厚厚的一疊奏折,若凝擺了擺手,徑自出了養心殿。

而注視著若凝離去的背影,福臨的心裏,卻像是有針在紮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看了一眼小順子,福臨低聲吩咐道:“去喚陸俊,讓他來見朕。”

小順子應聲去了,而福臨看著殿門外高高的宮牆,卻是一臉的戾色。

自上次去浣衣局看茗秋,已是近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來,似是忘記了有茗秋這麼個人一般,若凝不再提起她。

閑暇的時候,不是和皇後一起遊遊禦花園,便是喚了茗蘭來說說話。

自從舒貴人搬去了延禧宮西配殿,茗蘭的性子,越發淡了,從前還會為茗秋的事,小心翼翼的在若凝麵前探探話,可如今,卻是提都不提了。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佟佳氏,從貴妃,一夜之間晉升成了皇貴妃,卻不得再出景仁宮一步,親生的三阿哥,也不得再見。而宮內的其它妃嬪,一時間都安份了起來,舒貴人自是知曉自己如今是怎樣的處境。

茗蘭在宮內一向低調,雖不得聖寵,可憑借她的小心謹慎,以及和若凝的姐妹之情,她在這宮裏,卻是一步一步的熬到了嬪位,以後的生活,自是平安無虞的。

許是想借了茗蘭的勢讓自己後半輩子有個依靠,舒貴人自從搬到了延禧宮,對茗蘭卻如對待一宮主位一般的恭敬。

許是舒貴人有意無意的說了些什麼,再加上自己的猜度,茗蘭也大概明白,從前那個謹小慎微的“秋兒”,怕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