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影翻了個眼皮,“好體貼。”
“亂講。”夕望忙接過藥,一口氣喝了下去,苦苦的藥汁竟感覺甜甜的。
風影也不說什麼,古怪地看著她,說:“總之你呀,還是……多保重。”風影也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有點鬱悶。
夕望想,風影看著不大,人卻很聰明,看事也看得挺準的。有時候比女孩子還要細心、溫柔,對她簡直好得沒話說,可惜風影不是女孩子,早晚有一天會有一個女孩子得到他全心的愛戀,而那個女孩子太幸運了!算了,她已經有銀雪了,雖然銀雪有時候很冷,不過銀雪現在已經改了好多。
放下藥碗,夕望笑了笑,那麼銀雪並沒有討厭她,這就好,不過近期還是不要見他得好,省得尷尬。
可就在打定主意的時候,就聽有人在外麵叫著她的名字,夕望向外走去,見月長老正站在門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直直地看著她。
“殿下在叫我嗎?”夕望恭敬地問。
“是埃”今天月長老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臉上的笑也比平時燦爛了不少,“因為你昨天的樣子,特意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謝謝。一覺醒來就沒事了。隻是昨天太失禮了。”
“沒什麼。既然你身體沒什麼了,想不想去看看祭祀?”
“祭祀?”
“是關於豐收的祭祀,一年隻有一次,算是聖殿的大事呢!”
可銀雪警告過她遠離月的,夕望隻好笑了笑,“我還是不要去了,我什麼也不會。”
“那沒什麼。”月說,“何況銀雪也在。”
※※※
莊嚴的神殿裏,清煙嫋嫋,仿若天籟般的聲音響徹整個神殿,肅靜的殿堂裏,聖女跪在正中,主持著一年一度的祭祀。
夕望遠遠看到耀眼的綠色光芒遮住整個神殿。
月長老解釋著:“那是聖石的光芒,代表了生命。”
夕望並沒有聽月的話,雙眼尋找著銀雪的蹤跡。
月臉上漾開惡意的笑,“他就在你眼前埃”
巨大的白色的獸,像獅子一樣,卻有著鹿的角,微閉著眼靜臥在神殿冰冷光滑的地麵上,威嚴不可侵犯的聖獸。
看著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他的眼睛就沒有那麼冷冰冰的了。
你是說你認可我了嗎?是真的嗎?你願意我做你的主人了嗎?不,我不要做你的主人,我要你是我的朋友,不,也不是朋友,要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要這樣的你,對,快樂,開朗,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對,就是這樣的。
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閃過,回眸間卻看到一隻白色的獸,夕望心口被壓住了般,冰冷的感覺傳遍全身。沒有希望的話,就不會有失望,但萬一失望了,該怎麼辦?隻能默默忍受痛苦,忍受心口那莫名的撕扯,淚不甘心地流下,為什麼夢要這麼早地醒來。夢!她的夢?為什麼會這樣?她的夢,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又是為了什麼啊?不是不會有希望了嗎?不是懂得舍棄了嗎?不是知道的嗎?不可以的啊,不可以,是的,一直都是知道的啊,隻是好奇怪的感覺,就這樣在心裏蔓延著,好像不會有停止的那一天,可究竟又是為了什麼呢?
猛地轉身,夕望用盡全力地奔跑,要將生命耗盡般地跑著。能跑到生命的盡頭就好了,什麼都會消失,沒有希望的世界一定很美!風就在耳邊呼嘯,看不清眼前的路,就這樣被人緊緊地抱住了。是誰?為什麼要抱住她,為什麼要叫她的名字,透過淩亂的發,看到他的臉。
“你怎麼了?”風影焦急地問著,遠遠就看見夕望瘋了般地奔跑,不明白為什麼的他忙跑了過來攔住她。
“沒……”淚還在流著,就是止不祝
“還說沒有。”瘦弱的風影竟橫腰抱起她,“我馬上給你叫醫生來。”
“沒用的。”夕望忽然笑了,平靜地說著,“我隻要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好了。”
“你以為我會這樣放任你嗎?”風影激動地道,夕望仿佛失去了心一樣的表情讓他沒來由地心痛。
夕望隻是看著他,靈活的眼變得空洞。
為什麼會這樣?剛剛還有說有笑地在一起埃風影緊緊地抱著夕望,下一刻因夕望吐的名字神色一變。
焦急的人們向病床上的夕望看去,夕望忽然就病了,還病得很重。大家把眼光都集中到醫生的身上,隻見醫生搖了搖頭,“看氣應該沒什麼事,大概是勞累吧。”
一旁的風影急了,“勞累能這樣一直昏迷不醒嗎?”
“也許真的是勞累呢?”月長老輕聲說,倒黴的醫生都快成炮灰了。
“對了,夕望最後是和你在一起的吧!”風影問,他記得侍從是這麼說的。
“是埃”月長老無所謂地說,話音剛落地,風影還沒來得及說話,銀雪已拎起了他的領口,
“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啊,隻是帶她去看了看今天的祭祀。不過看到祭祀後她的臉色就不好了,該不是因為你沒告訴她,把她氣到了吧?女人啊,有時候就是這樣小心眼。”
銀雪無力地放開月,綠眸一黯,連最邊上的侍從都能感覺出他身上散發的寒冷。
“我想應該沒什麼事。”聖女勸慰著大家,“讓她安靜地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眾人紛紛地離開,最後隻剩風影和銀雪。
風影複雜地看了眼銀雪,“她在昏迷前叫了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夕望是個好主人。”
銀雪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
三天了,夕望從不知道自己是這麼脆弱。喝著苦苦的湯藥,夕望雙眼望向窗外,星空離得好近,好像伸手就可以取下一樣,可一切都是幻境。
這三天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人,都前來問候她,隻有他,他發現了嗎?把藥一口灌下,苦得咧了咧嘴,真的好難喝,好在風影給了她好多的糕點。她伸手取了一塊放在嘴裏,和著苦澀的湯藥一起咽下。
從床上站起身,現在這個樣子可一點都不像她,打定主意迅速穿好衣服,向外走去。
守護的侍從忙攔住她道:“光武有命,一定要好好看護您。”
“我知道,可我在這躺了怎麼多天,難道就不能出去透口氣嗎?”夕望不理他們快步走了出去,太久沒有活動的身子酸痛,夕望忍著不適問緊跟在身後的侍從:
“銀雪現在在哪?”
“大概是在聖石殿,最近幾天他一直待在那。”
※※※
夕望來到了聖石殿。
奇怪的聲音,清脆無比,帶著冰涼的感覺穿透密閉的空間四散在無窮的世界,閃爍著冷冽的翠綠光芒的石頭被他握在手心,靜靜的。
夕望深吸口氣,平複著紛擾的思緒,推開門,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緩步走入,心不可止地跳動,連呼吸都要忘記。
“你……一直都在這。”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夕望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沒有抬頭看她,靜靜地端坐在冰涼的地麵上,翠綠的光芒環繞著他。
“你怎麼了?”夕望說,有什麼東西就要從她的嘴裏溢出,鹹鹹的,那是血的味道。
“化做人形是為了提高靈力。”銀雪靜靜地說著,
“隻是時間久了就會忘記自己的身份。”
夕望把頭扭向另一邊,“是嗎?”淚為什麼還要流啊?
空氣凝固了般,靜得連心跳都能聽到。
手無意識地撫摸著腕上的圓環,夕望聽到自己的聲音說著:
“原來你真的是獸啊,以前聽你說,隻看著你的樣子,從沒有想過,這並不是真實的你,也……不知道原來是這樣的。”停了下,想看銀雪的表情,銀雪是背對她的,所以看不到,也許銀雪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或者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想法呢?歎了口氣,
“我喜歡你。”無所謂地說著,喜歡就是喜歡,什麼也不在乎地說著,也不在意這樣的話對銀雪是怎樣的影響,兀自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以為是那種很簡單的喜歡,想和你一起看煙花、看星星,吃你買的糕點,就這樣,可突然發現不是的,原來不是的。你給了我希望,不該有的希望,卻又沒有辦法讓它實現,好殘忍!”
猛地抬頭,看入夕望泛起嫣紅光芒的眸,銀雪的臉從未有過的蒼白。
※※※
自從夕望對銀雪說了那些話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銀雪,除了風影,人們好像忘記了她一樣。這樣的生活還要過多久?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吧?可她一點都不在乎。風影說她傻,無所謂的,她聳了聳肩,她不是故意裝出來的,而是她一點也不在乎。
有著一頭的黑發,所以注定了她不潔的命運,也因為這,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忍耐,對失望的忍耐,對苦難生活的忍耐,所以她麻木地接受了發生的一切,隻是……好不甘心。
風影擔憂地看著夕望,現在外麵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那天跟在夕望身後的侍從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而月長老那張可惡的嘴也沒有放過夕望。這一切對夕望太不公平了,隻是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不僅得不到同情,還要受到大家的嘲諷,最可氣的是靜夜,還落井下石地欺負夕望,高喊什麼下賤。所有的人都在一夜間改變了態度,夕望由注定的聖女成為了不潔的壞女人。
“離開這裏吧。”風影說,他也厭倦了這裏的生活,雖然是外人所敬仰的聖殿,卻讓人一點也不舒服。
“好埃”過於灑脫地笑著,夕望的表情有點誇張,不過風影什麼也沒有說。
“可這件事要是請示長老們,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們隻能偷偷地溜出去。”
“好埃”夕望說,“可有困難。”
“我已經計劃好了。”風影從懷裏拿出地圖,“這是我從光武那拿的地圖,這裏……”指給夕望看,
“守衛不是很嚴,而且咱們是從裏往外走,警衛們不會在意我們的,主要是你門口的那個看門狗。”風影對那個家夥恨透了。
“一棒子就能解決。”夕望笑了笑,
“現在說出你全部的計劃吧。”
※※※
燈火輝煌的大廳裏,光武正在研究著明日要交給日長老的文件。
神色慌張的士兵跑了進來,
“光武將軍,大事不好了,夕望小姐不見了。”
“什麼?”光武一驚,連手上的文件掉落都渾然不覺,“什麼時候?”
“有半天了。”
“半天?”光武沉吟了下,“快,封鎖所有的通道,一定要把她給我攔下。”快速穿上外套向外走去,必須馬上稟告三位長老。
“什麼?”相對於日的冷靜,月的了然與心,星暴躁的性子一下就騰起火來,“真是一群廢物。”
從未被這樣訓斥過的光武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已經命人嚴守通道,我想她應該走不了。”
“走不了,萬一……”星還沒說完,就聽月輕柔的聲音響起,“這事是不是該告訴銀雪?”
眾人一愣,麵麵相覷。
“難道要瞞著他?”月惡意的笑再次展現。
日不快地掃了月一眼,“你惹得麻煩夠多的了。”
“又不是我讓他們跑的,怎麼算到我頭上來了。”月委曲地說道。
日不理他,對光武道:“盡快把她找回來。”她是與銀雪訂立契約的人,她一走,銀雪的情緒可就難控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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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邊正著急地找人,這邊卻在悠閑地吃著糕點。
夕望把美味的糕點放在嘴裏享受著,呼著新鮮的空氣,就算沒有聖殿的清爽,但外麵要自由得多,也少去了很多煩惱。
“你現在的樣子開朗了很多。”現在一身女裝的風影看著夕望。
夕望調侃似的說:“你扮女裝很好看嘛!比女人還要像女人。”
風影給了她個白眼,“我是為了誰啊?”
“明明是自己想,還說是為我。”夕望故意說著。
風影氣得就要打夕望,夕望忙求饒道:“我錯了還不行嗎?”
“那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風影說,駕著馬車快速地行駛在漆黑的夜路上,雖然已經出了聖殿,但保不準不會有追兵,惟一的辦法就是快速地離開,找一個偏遠的地方,遠離聖殿,從此隱姓埋名地度過一生。
但天不從人願,七天後,他們在一個村鎮遇到意想不到的事。
“前麵有個村鎮,歇歇吧。”風影說,恢複男裝的他把馬車停在了村鎮的前麵。
太過蕭索了,連空氣都帶著一股冰涼,不懂魔法的風影隻能憑人的直覺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氣息。
夕望多少學過一些魔法,隱隱地察覺出了古怪。
“這裏的氣很怪。”夕望說,下車看了看寂靜的村鎮,整個村鎮處在一種怪異的氛圍中。
“啊!”風影驚恐地看著從地下冒出的黑色液體。
夕望一把拉過風影,
“小心。”夕望曾在魔法書上看過這樣的東西,“這是腐蝕液,一旦沾上連皮都會被腐蝕掉。”
“天啊!”風影小心地避開那些東西,“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不潔的東西會招來惡魔,它們是惡魔的開路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