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9)

我那位年輕的爵爺有一個忠心耿耿的仆人,他是西伯利亞人,這一地區的情況他非常熟悉;我們跟著他專走小路,以免走過設在大路上的一些重要城市,比如圖盟、索洛伊坎姆斯科依等地;因為那裏有俄羅斯軍隊駐紮,他們對過往行人總是仔細觀察,而且還得經過嚴格的搜查,以防被流放的重要人物順大路逃回俄羅斯。但是這樣一來,因為我們要避開城市,所以我們的整個旅程全在沙漠中了,盡管沿途的城市有很好的生活設施,可我們還是不得不在野外搭起帳篷過夜。對此,年輕的爵爺覺得很過意不去,所以再當我們來城邊時,他再也不肯讓我們在外邊紮營,總是自己帶著仆人睡在城外的樹林裏,並在約定的地點與我們會合。

我們現在已經過了卡馬河,它在這個地方是歐洲和亞洲的分界線,所以我們已進入了歐洲。歐洲一側的第一個城市就是索洛伊坎姆斯科依,這個地名的意思就是卡馬河邊的大城市;因此我們原以為在這兒可以看到居民生活方麵的明顯變化,但我們錯了。事實上,我們還有一個沙漠要過,它有的地方長度大約有七百英裏,可在我們穿過的地方不過才二百英裏;而當我們越過了那嚇人的所在,我們才發現這地方的人同蒙古的韃靼人沒有什麼區別。那裏絕大部分的人信奉原始宗教,和美洲的生番相比好不到哪兒去。他們的屋子和城鎮裏多的是偶像,而他們的生活方式也完全沒有開化,隻是在城市裏和城郊的鄉村才稍有不同,那裏的人自稱是基督徒,是信奉希臘正教的,可他們的宗教摻雜了許多迷信的說法,以致在很多地方弄得麵目全非,難以與純粹的巫術和魔法相區分開來。

在通過片座樹林時,我以為我們真地會遭到一幫強盜的搶劫,說不準還會被他們殺害,而原先我們還以為自己已經逃脫了一切危險;直到如今,我還鬧不明白他們是什麼地方的人,不知他們是韃靼族奧斯蒂亞契人的遊民,還是鄂畢河沿岸流浪到這兒來的野蠻人,還是西伯利亞的獵貂人。

他們個個騎著馬,人人都佩著箭,一開始有五十多人;他們來到離我們很近的地方,那段距離不到火槍射程的一倍;沒提任何問題,卻騎在馬上將我們團團圍住,並且仔細地打量了我們兩回;最後他們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因為我們總共才有十六七個人,見他們這樣,我們便把隊伍縮小,在我們的駱駝前麵擋住,由於隊伍已經收縮成這樣,我們隻好停下來,並叫那位侍候年輕爵爺的西伯利亞人過去。想弄清楚他們都是些什麼人;他的東家更是希望派他去,因為他擔心這些人都是派來追他的西伯利亞駐軍。那仆人打著白旗,走近了之後衝那些人喊話,盡管他用了好幾種語言——更確切地說,是用了好幾種語言的方言——但他們講的話還是一個字也聽不懂;然而,他們比劃著告誡他,不許他再靠近他們,於是他就回來了,什麼情況也沒摸到;他說,從他們的衣著上看,他相信他們是韃靼人中的卡爾梅克人,要不然就是切爾卡西亞的遊民部落的,總之在那大沙漠上肯定會有很多他們的人,盡管他從沒聽說他們會出現在這麼往北的地方。

這一情況並沒有使我們放心,但是我們也沒有法子;幸虧在左邊四分之一英裏處有個小樹叢,離路邊很近,我立即決定我們應該到樹從那裏,盡可能加強我們的防禦能力;首先我認為,如果他們射箭的話,那些樹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幫助我們;其次,他們無法作為一個整體向我們進攻;其實,這建議是我的那位葡萄牙老領航提出的,他這個人就有這樣一個好處;在情況十分危急的時候,他總能夠為我們出謀劃策,化險為夷,是最能鼓勵我們的。我們馬上全速前進,到達了那座小樹叢;那些韃韃人——我們不知如何稱呼他們是好,也許可以稱為土匪——按兵不動,並沒有阻攔我們的意思。到達那裏之後,我們非常高興地發現那是一片沼澤地,一邊有一股較大的清泉,它流進一條小溪後,在不遠處又和另一條大小差不多的小溪流彙合,總之,這是一條大河的源頭,那後麵就是維爾茨卡河;二百多棵樹圍在這股清泉的四周,它們長得都很旺很密,所以我們一進入樹叢,就知道這是一個十分安全的所在,除非敵人是步行來攻擊我們,否則他們是奈何不了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