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姑姑看著田立偉的表情:“你要是同意,就必須照做,你要是不同意,當我沒說,我會把爺爺奶奶接走,你們一家人隨便打隨便吵,但我不能讓年過古稀的老人家跟著受罪,說句難聽的,包括哥哥嫂子在內,你們這都是不孝。”
田立偉當初破釜沉舟出櫃的決心和毅力,早就隨著爺爺住院而消失不見了,田姑姑就是太了解這個侄子的性格,才會越俎代庖的管這件事。
田父此刻也冷靜下來,他畢竟是做父親的,小兒子的性格實在讓人不能放心,萬一真把他逼的離家出走,想追回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妹妹的辦法確實不錯,他就不信看的緊了,兩人的感情還能繼續下去?隻怕分手是遲早的事情,便點頭表示同意。
田爺爺被田奶奶逼著同意了。
田立偉打著同樣的主意,隻要家人能承認吳子軒,天長日久總能看到兩個人的真心吧?他也同意了。
唯一不同意的是田立鵬,找個男弟媳這也太丟人了,可他在這個事情上沒有發言的權利,田父還沒來得及收拾他,以為自己當了個小科長就翅膀硬了?還敢在外麵包小情兒,更讓他生氣的是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瞞,警惕性也太差了,幾杯酒就被人套去了實話拿住了把柄,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兩眼一瞪,田立鵬就蔫了。
韓墨聽完田立偉的話,長歎一聲:白來了。
第一,他沒有田奶奶那樣的神助攻,第二,田姑姑一看就是在哄田老師的,也就是田老師這樣單純的人能相信他姑姑的話。
吳子軒把燕外小區的房子退掉後,低迷了一段時間,直到確定自己想和田立偉在一起後,一麵找人打聽他的下落,一麵想辦法找個落腳點。
安晨西當時也正為房子犯愁,他手頭有三個地點可以安家,一是韓墨在燕外的那棟小別墅,位置不好不壞,可惜沒有車庫,二是燕外附近的四合院,位置不錯地方夠大,可惜裏麵還有三家沒搬走,三是張哥留下的那座大院子,可惜周圍全是領導,住著不合適。
不知道誰先提起來房子的事,安晨西說了自己手上的資源,吳子軒就相中小別墅了:我家小田以後也是教授,住在這裏符合身份,沒有車庫算什麼,停車麻煩算什麼,都可以克服。
安晨西肯定不能同意,韓墨喜歡那邊的環境,自己做主給了哥們算什麼,媳婦不得削他?
吳子軒就說:“這樣吧,我和你換,你把四合院地址告訴我,剩下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替你搞定,正好鳳凰台賺了不少錢,買房子的錢就當我還你利息好了。”
安晨西當時要陪韓墨回家,也沒拿他的話當回事,隨口說了句:以後再說。
吳子軒卻當了真,做事倒也雷厲風行,幾天內就把事情辦妥了,又狠狠的同房東壓了價格,因為此時四合院不允許買賣,隻能簽了轉讓合同,等著以後有政策了再辦手續,反正房產證和土地證對於安老三來講,也不算什麼難事。
安晨西剛回燕京,吳子軒就興衝衝的來換房子了,他好奇之下問了一句,才知道這貨也是用的流氓手法,斷了三家的水、電不說,連下水道也給堵了,更可氣的是他找鏟車把附近的公共廁所都推平了,總算他還沒把事情做絕,每家給了一些安家費,對方見他來來回回身邊全是穿黑衣的保鏢,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模樣,早就沒有了對付安晨西時候的囂張氣焰,灰溜溜的拿著錢搬了家。
小別墅的公證書就在公寓的保險櫃裏麵,安晨西當時又不方便和韓墨聯係,想到媳婦幾次提到四合院,最終還是做主答應了吳子軒的要求,用公證書換了轉讓書,反正都不正規,以後全都得重新辦,兩人明白怎麼回事也就行了。
現在田老師答應了家裏一係列的不平等條約,他又是個重承諾的人,如果全部照做,那麼吳子軒的房子算是白買了。
耷拉著腦袋,韓墨無精打采的起身告辭,田老師一邊送他一邊說:“你別擔心,下學期開學,我還會回去教你們聽力課的,不過我明年就可以考博士生了,所以專業課也要抽時間複習,不能給你補課,實在抱歉。”
韓墨點頭表示理解,即使田老師能抽出時間,自己也不好意思占用啊,估計吳子軒也就中午能和他膩歪一會了,哪能去做電燈泡呢?
田立鵬看到韓墨走了,攔住弟弟問:“這就是安老三那個小情兒?”
田立偉覺得哥哥最近跟變了個人似的,明明以前沒有這麼憤世嫉俗,說出的話卻直讓人皺眉:“別說的那麼難聽,什麼叫……”
他停了一下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就是我一個學生,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可別去找人家麻煩。”
田立鵬輕蔑的笑了笑:“我又不好這一口……”
看著弟弟驟然色變,他改口說:“我就是替他可惜了,跟了個男人,以後還能有什麼出息,還有你也是,現在覺得哥哥說話難聽,以後有你後悔……”
他還沒說完,田立偉就把房門關上了,田立鵬愣了半天,轉身回了臥室。
韓墨坐在車上卻沒有開車的欲望,他不想回公寓,又不知道該去哪裏,田家父母的態度讓他很是害怕,隻怕以後自己爸媽反彈比這還要厲害,隻要一想到他們失望的表情,韓墨就覺得渾身發冷。
安晨西看到已經中午,韓墨還沒有給自己打電話,覺得很是奇怪,倆人早上約好的,中午去海天一色吃飯,韓墨的性格也不可能留在田家,他打了兩次電話,都被掛斷了,隱隱有些不安。
田立偉接到安晨西的電話很是吃驚,直言一個小時前韓墨已經走了,對麵沉默了好久,才輕聲說了句“謝謝”,結束了通話。
韓墨漫無目的的開著車,沿著長安大街自東向西,一直開到石景山,停在路邊的時候發現有公交車去潭柘寺,索性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開了兩個多小時,到了山門腳下。
因為正是春節,來燒香拜佛的人很多,他隨著人群慢慢上山,看著迎麵下山的信徒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不禁問自己:韓墨,你幸福麼?
依舊是從左麵山門進入,回想著上次走過的路線,動手敲了幾下鍾,卻感覺聲音遠沒有那夜悠遠,回到主殿看著佛像,卻感覺內心空蕩蕩的無比的酸澀,出殿買了三支香,返身回來點燃,重複那天的過程,按順序插上三支香後,虔誠的跪拜下去:願家人平安,願歲月靜好,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起身後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放進公德箱裏麵,從右門出去,再無回頭。
安晨西這邊都要急瘋了,韓墨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招呼都不打就玩失蹤,他先是讓吳子軒把所有人都派到田家附近去找,自己在辦公室裏逐一給熟人打電話,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他越想越害怕,吩咐孫助理去查城內所有醫院的急診科,又讓陶二去查今天交警大隊肇事記錄,那邊還沒找完,這邊韓墨電話打到了他手機裏麵。
韓墨怯生生的問:“安晨西,我在長安大街上,車沒油了,你能來接我麼?”
安晨西想要罵他,又想問他,最終什麼都沒說,拿起車鑰匙,向他說的地方駕車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