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來人往的機場,到處是色彩迥異的行李箱和行色匆匆的麵孔。
沒有人在乎別的旅人,不去關心,不去留戀,也不曾多看一眼他們的麵容。
藺雪市想,也許正因為這樣,自己才如此的喜歡機場。那些冷漠和疏離,對他而言好像母親的懷抱一般既親切又熟悉。
此時此刻他就站在機場大廳裏,隨意的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手裏還拖著一隻不大不小的檸檬黃行李箱。
沒有人來接他,也沒有人認識他。
故鄉,意料之中的陌生。連空氣中都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柔軟溫暖。
藺雪市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白皙的手指飛快的撥通了一串前兩天從別人那裏打聽來的的數字。
“我回來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倫敦獨有的冰冷。
秦念的電話響起來時他正在和顧隱一起悠閑地喝藍山,因為是上午,酒吧裏冷冷清清,他倒也樂得清閑。
拿起手機,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喂,你好。”
手機裏響起悅耳的中性聲音,“我回來了。”腔調怪怪的,好像是不習慣說漢語一樣。
秦念愣了幾秒,剛想回一句打錯了,又聽見那個聲音說,“秦念,我從倫敦回來了。”
然後一直在一旁安靜的喝咖啡的顧隱就看見秦念已經湊到嘴邊的咖啡杯從手上做自由落體運動摔在了地上,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溫熱的咖啡灑在光潔的瓷磚上,蒸騰著模糊的水汽。顧隱疑惑的皺起眉毛,秦念這樣失態的樣子可不多見。
“雪市?”秦念沒去關注地上的碎瓷片和咖啡,顫抖著嘴唇吐出了一個八年未曾叫出口的名字。
“你來接我吧,我在機場。”聲音帶上了明顯的笑意。
“。。。。。你再不回來我就要以為你死在英國了。”秦念頓了半天,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藺雪市掛掉電話,用握著手機的右手指關節摁了摁眉心,飛機上沒睡好,現在好困啊,不知道秦念現在變什麼樣子了,不知道他開車來要花多久啊。。。藺雪市覺得要自己就這麼站在這裏傻等實在辦不到,於是拖著箱子走到機場內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一個角落裏的位置坐了下來。
支著下巴看著玻璃窗外的人來人往,藺雪市的意識漸漸的變得模糊。八年前他走的時候,這裏的機場好像還沒有現在這般繁華,不過於他而言都沒什麼區別,說到底,都是一個人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罷了,沒人接送,也沒人挽留。唯一有可能想念自己的那麼幾個狐朋狗友,直到他走後第三天才知道他的去向。他甚至有些習慣獨自一人滿眼陌生的孤寂感,以至於從16歲第一次談戀愛到現在的七年,身邊的男男女女呆的最長時間也不過是三個月。一旦眼前的麵孔變得更加靠近和溫暖,藺雪市就會逃跑一樣毫不猶豫地離開,他承受不起那些沉重的愛,也根本無法回應那些感情。偶爾他會很疑惑,明明說好了是玩玩,為什麼還要違反當初的諾言投入感情呢?不知道想到哪裏,他已經輕輕地打起瞌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