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涯卻是連忙製止道:“周老弟,先別急。滄浪山離梧夷僅僅三十裏路,我們最慢兩個時辰也到了,不必這麼早前去,雖說滄浪山離梧夷很近,可好歹地處偏僻,醫女所要求的藥材在那裏恐怕難以買到,不如我們準備好以後,再去如何?”
蕭慎默也勸道:“是啊,周伯父,我們自然要準備萬全之策,伯父放心好了,笛大哥一定會沒事的。”
周複生隻是歎了一口氣,對著江涯道:“這也怪不得我對笛喻關心的過分了,他娘過世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地拜托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顧笛喻,先不說他娘和我是同門師兄們,就說我和他爹,那都是拜把子的好兄弟,如果笛喻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到時候有什麼顏麵去見自己的好兄弟啊。”
江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周老弟,放心好了,你不相信醫女也該相信笛喻,笛喻這小子福大命大,當年一個人單挑岩諾七寨,受那麼重的傷都沒什麼大礙,這次不過是一個坎罷了,笛喻一定能逢凶化吉,否極泰來的。”
周複生哈哈一笑,道:“還是老哥你說的對,笛喻命大,我雖是個大老粗,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但也知道笛喻一定會好起來的。”
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周複生打消了立即趕往滄浪山的想法,眾人約定第二日準備好一切以後便由蕭慎默雇一輛馬車帶著笛喻前往滄浪山。之所以江涯及周複生不跟著一起去,是因為江涯考慮到醫女從不見人,若是這麼多人一起前去,若是惹惱了醫女對笛喻不施救便得不償失了,雖則周複生要求自己一同前往,最後也被勸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蕭慎默在屋子裏待了一會兒,笛喻依舊安靜地躺在床上,完全沒有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樣子,是自己的驕傲自大,是自己害了他。
蕭慎默坐在床邊開始自顧自地對笛喻說話:“你不知道我去滄浪山上看見了一個女孩子,她長得真的很漂亮,你要是看見了,你一定會喜歡她的。她總會讓我想起我妹子,可是她安靜多了,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她答應幫我求醫女給你治療,你看,她人是不是很好?你以後醒來了一定要好好的感謝人家,不如你就以身相許吧?不好不好,還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呢。你趕快醒過來吧,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這幾天你不在,我在江前輩,周伯父麵前都是小心翼翼的,你也知道我不習慣做這麼重要的事情,可是不做又不行。”
“我在滄浪山莊遇見了兩個很厲害的人,不過也可能是我的武功基礎本來就不好,你說得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我坐井觀天,眼皮子太淺了。你看,你這麼久不醒,周伯父都說我的性子越來越穩重了,越來越像你了,我可不想像你這個樣子,我還是喜歡拿著我的折扇風度翩翩的樣子,你這個性子多悶啊。三天以後,你就可以醒過來了,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和周伯父說,別讓他跟我爹告狀啊,讓爹知道了,爹又得打我了。”
一個時辰後,蕭慎默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起桌上的那把折扇,刷的一下展開,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自從笛喻受傷中毒以後,自己就不得不繃緊自己,不敢有一絲懈怠。他天生是個受不得拘束的人,可不論是安排大夫為笛喻看病還是前往滄浪山上求醫的事情,他都壓抑著自己的本性,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導致笛喻毒發身亡,小心翼翼的做法已經讓他滿懷疲憊,此次顏蘇兒答應幫忙,蕭慎默這才鬆了一口氣,才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無力支撐了。
他從袖中掏出那隻做工精巧的銀哨,嚐試性地吹了一下,誰知卻是一聲都沒有發出來,他又試著吹了一下,還是沒有聲音,難道是顏蘇兒在騙他?不過她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用這種方法來騙他的。
如果笛喻在的話,一定能夠很快地解開這個謎團吧,畢竟他做事向來謹慎又天資聰穎,連自己家中的那個小魔頭都十分推崇聽他的話,這個不出聲的銀哨自然不在話下。
蕭慎默又把玩了一下手裏這個精巧的銀哨,想得顏蘇兒應該不會如此言而無言,說不定她另有安排,便也放下心來,將銀哨擱至桌上,稍微小憩了一下。
隨即窗子傳來了撲棱棱的聲音,蕭慎默站起身來,打開窗子,便見著一隻全身灰色,唯有腦袋及腳踝處有一圈白毛的胖乎乎的小鳥往桌上撲去,然後在銀哨旁邊興奮地跳來跳去,樣子甚是活潑可愛。
蕭慎默從小鳥腳踝上取出一個小紙團,打開一看,密密麻麻地寫著一些藥材的名字,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他反反複複地將紙看了好幾遍,然後想了想,端出一盆清水,將紙條浸入其中,果不其然,紙條上另外出現了一行字,三日後戌時攜人於滄浪山東麵上山,然後用極細的筆繪著一副簡單的路線圖。
滄浪山莊地形雖不複雜,奈何莊內機關重重,那次上山,雖然顏蘇兒帶著他走馬觀花地走了一遍,可卻始終無法領略其奧妙,更無論能夠帶著笛喻偷偷潛進去了。這份路線圖的確是個很好的幫助,可蕭慎默卻有些疑惑了,如果說顏蘇兒求的醫女答應治療笛大哥,又何必如此偷偷摸摸逃過山莊所有人的耳目?可如果顏蘇兒並沒有征得醫女的同意,就算是將笛大哥帶上了山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