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強客窺仙境,玉女動無名(1 / 3)

尉遲青幽搖搖頭,肯定道:“不至於……無相居士是個安份守己的人;再說,我們家對他們夫婦,曾有救命之恩……他絕不會……”

說到這裏,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移向嶽懷冰,目神裏帶出了關懷的情意。

嶽懷冰表情靦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個弱者,好像有需人庇護的意思!

尉遲青幽仍然注視著他!

嶽懷冰窘笑了一下道:“我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尉遲青幽微笑道:“那就更糟了!”

她思索著點頭道:“果真要是有人發現了你是我們‘天一門’正統的繼人的話,他們絕時不會饒過你的!”

蒼須奴道:“老奴以為眼前第一要務,是要保護嶽相公的安全。”

尉遲青幽微微點頭道:“你說得不錯,而且……”

她眼光轉向嶽懷冰道:“二哥,請你跟我來!”

言罷站起,姍姍步出!

嶽懷冰跟隨著她步出閣門。

蒼須奴亦隨後步出。

尉遲青幽停步向蒼須奴道:“爺爺金批中曾說到玉匣飛刀之事,你可記得?”

蒼須奴道:“老奴不曾忘記!”

尉遲青幽道:“為證實嶽二哥是否真是爺爺所說之人,目前隻有提前試驗!”

“老奴亦有同感!”

“那麼,你去找我哥哥,速來聽雷閣一見!”

蒼須奴應了一聲,轉身退下。

嶽懷冰看向尉遲青幽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尉遲青幽一笑道:“你當然不會明白,不過馬上你就會明白了!”

說完轉身前導,順著眼前那一條花崗石鋪就的婉蜒石道一直走下去!

嶽懷冰自聞知本身可能將是“天一正統”的嫡係傳人之後,內心真是驚惶萬狀,實在難以想象自己何以能有如此仙緣遇合!當真是喜一陣、憂一陣、驚一陣,又傻一陣!

繞過了這條婉蜒的彩石曲徑,眼前到了黃石所築的”聽雷閣”。

空中翠羽翩躚,飛過來那隻善解人意的鸚鵡。

尉遲青幽微揚玉手,那隻翩翩鸚鵡落下來,隻見它雙翅力扇,嘴裏連聲喚道:“大小姐、大小姐。”

尉遲青幽輕嗔道:“我要你去守著樂園,誰叫你私自轉回?再偷懶,我就打你。”

說時向外一揮,那隻鸚鵡短鳴一聲,衝霄直起,長空裏翠羽一閃,已自沒入雲中。

二人步入聽雷閣。

嶽懷冰在一張蒲團上坐定,卻見珠簾掀處,靈珠身著素服自內步出,手上托著香茗一盞。

她粉臉低垂,麵現桃紅,一直走到了嶽懷冰麵前請安道:“嶽相公請用茶!”

嶽懷冰欠身道:“不敢!”

在他雙手自對方手上接過茶盞時,忽見靈珠秋波一轉,眉目間似含蓄著一脈幽情。

就在這個時候,手心裏已覺出一物塞過!

心裏一動,已感覺出手心多了一個小紙球兒。

靈珠妙目微轉,迅速地遞了個眼波,示意他不要聲張,遂即匆匆退下!

嶽懷冰自上次事後,已甚久不見靈珠,偶而想起,也頗為她離奇不幸的身世而擔憂,又不知此刻她遭遇如何,現在見她無恙,心裏倒是略略放心。

隻是這枚紙球兒,又為他帶來了一番疑惑。

眼前情勢,自不能當著尉遲青幽的麵立刻展看,假裝著飲茶,悄悄把那枚紙團投入懷中。

尉遲青幽湛湛目神,逼視著靈珠的窈窕背影——

那靈珠真是天生佳麗美人胚子,細腰,豐臀,加上裸露著修長、肥瘦適宜的那雙長腿,隨著她扭曲的腰肢,輕盈的體態,真個是風騷入骨!

尉遲青幽看在眼中,輕輕歎息了一聲,遂看向嶽懷冰道:“二哥請少坐,我去去就來!”

“青妹請便!”

尉遲青幽站起,步入!

嶽懷冰伺機摸出紙團,匆匆展看,隻見上麵寫著:“午夜紅梅”四個小字。

想係書寫倉促,墨漬未幹,沾染得到處都是,僅僅隻能辨認而已。

嶽懷冰心中一愣,匆匆收起,雖說是沒頭沒腦的四個字,嶽懷冰卻是心中雪然。字中的“紅梅”當係指的是“紅梅閣”,“午夜紅梅”也就是約自己午夜時分前往紅梅閣一晤之意。

老實說,有了前番兩次的經驗,對於靈珠他已深具戒心,不敢輕易假以詞色。

這“午夜紅梅”四個字,無疑給他帶來了一番隱憂,腦子裏正在盤算這件事的當兒,卻見尉遲鵬身著白裘,同著蒼須奴,自外大步進入。

嶽懷冰已三天不見他了,忙自迎上。

尉遲鵬雙手拍在他肩上,灼灼有神的一雙瞳子在他臉上轉了幾轉,麵現喜色地道:

“我已聽蒼須奴說過了,兄弟你真是好運道。我妹子呢?”

嶽懷冰還不及答話,卻見尉遲青幽已自內姍姍步出!

嶽懷冰順望過去,頓覺眼前一亮——

目光及處,但見尉遲青幽原來已換了裝束,上身改著了一襲彩羽短披肩,下身換上一件長可曳地的素白絲質長裙,那裙上星光點點,若隱若現,襯以她修長嬌軀,雲般秀發,倍增清豔。

每一次他看見她的時候,都會覺出內心有一番蕩漾,她的麗質清豔,從來不曾在他內心留下過任何不潔的汙穢。

他也從來不曾對這位生平所見的第一絕色美女,動過任何淫穢邪惡的念頭,仿佛她隻是一顆高懸在穹空深處裏的一顆寒星。

美到了極點!

也冷到了極點!

你隻是愛她、戀她,卻永遠也不曾想到過去攀摘她、得到她啊……

嶽懷冰對她就是這樣的。

每一次他看見她都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還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換上這麼莊重華麗的衣裳!

同時,他更發覺到非隻是尉遲青幽換了衣裳,尉遲鵬一向是短裝的,也居然改了長裝;而且蒼須奴也破例地穿了一襲緞質的新衣!

這一切顯示出有什麼不平凡的事情將要發生!

遂見尉遲兄妹並肩行至堂中,冉冉拜倒。

蒼須奴以目示意嶽懷冰,二人也同時拜倒!

尉遲兄妹跪地三叩之後,室內一片寂靜。

嶽懷冰順著尉遲兄妹叩拜之處望去,赫然發覺到原來正麵石壁上,雕鑿著一具栩栩如生的全真老人的坐像!

奇怪的是嶽懷冰來時竟然不曾發現,而此刻一經注目,那具石雕像便有凸出之感!

由雕像上看去,老者年歲約在七旬左右,皓首白發,長須飄胸。

石像維妙維肖,並曾著色。

隻見老者身著黃衫,足踏一雙雲字履,頭上挽著一個道髻,麵容清瘦,雙目下垂,左手拿著一隻拂塵,拂塵尾部搭向肩頭,右手卻托一個方形的白色玉匣,雙膝盤坐,儼然一副入定神態!

整個堂室,在尉遲兄妹頻頻叩拜之際,不過是刹時間的工夫,卻彌漫起一層淡淡的雲煙。

最使得嶽懷冰奇異的是,那石麵上的老者雕像。

他初看時,不過微微凸出,而此刻不過是瞬息之間,便更形顯著,簡直活生生的像是一人坐在壁邊,真有招之則下,呼之欲出的感覺!

堂室內那層淡淡的雲煙氣息,不過是雲湧的一刹那,遂即漸漸消逝,不知何時石案上的一對長生燭盞,卻已點燃,火光熊熊,其色嫣紅,室內原來光度已甚鮮明,卻隻因多了這一對紅燭,平白增加了一片異彩,看上去仙氣彌漫。連嶽懷冰一介凡夫俗子,在此一刹間也似乎有“神清氣爽”的感覺!

石麵上的老人顯然正是本閣前主人,也就是創始“天一正統”道經的本門鼻祖尉遲丹了。

尉遲兄妹以及蒼須叟,似乎因為石麵老人的突然顯現而大感驚喜!

尤其是蒼須奴一顆大頭,叩磕“碰碰”作響!

尉遲兄妹由於睹祖父聖容,喜極而泣,俱都禁不住潸然淚下。

“爺爺!”尉遲鵬大呼一聲,首先撲了上去!

蒼須叟跪在最後,乍見此情,大吃一驚,驚呼了一聲:“少君不可!”

話聲出口,卻隻見尉遲丹坐像前側三尺範圍之內,猝然發出了一片霧光!

尉遲鵬所幸先已聞得蒼須奴之呼聲,乍然而止。

雖是如此,身著長衣已然觸及了一些,但隻見光霞閃處,尉遲鵬巨大的身軀,霍地被高高地卷起,足足摔出去了丈許以外!

尉遲鵬哪裏料到會有此一著,一跤摔倒,久久爬身不起——

蒼須奴連忙搶上,張惶地把他扶了起來!

“少君你太莽撞。”

蒼須奴一麵打量著尉遲鵬,道:“莫非你忘了真人‘三尺濺血’偈語不成?”

尉遲鵬猝然一驚,沁出了一身汗,趕忙回身跪倒,連連叩頭不已!

蒼須奴亦返身拜倒,隻見他頻頻叩頭,口中喃喃道:“少主人無知冒犯,真人萬請海涵。”

或許是因為他與壁間真人昔日過往頗深,所知最切,此刻目睹真人顯像,竟然激動得難以自己,大嘴張處,涕淚交沁,咽喉裏更發出難以入耳的哽泣之聲!

尚能冷靜自處的隻有尉遲青幽與嶽懷冰了。

尉遲青幽得力於素日心境的修養功力,而嶽懷冰可能全係一種“福至心靈”的內心感應!

總之,在整個過程裏,他們二人始終保持著一分鎮定!

尉遲青幽膝行著前進數步,虔誠地祈禱著什麼,此刻室內紅光異顯!

閃爍的紅光,染渲得滿室皆赤!

驀地,石麵真人一雙眸子,睜了開來。

也就在他眸子睜開的同時,圓室內紅光倏地消失,長生燭也自動熄滅!

卻隻見自真人睜開的瞳內射出兩道青蒙蒙的、手指般粗細的兩道光華。

這兩道目光,隨著真人猝然睜開的眸子,在方自顯現的一刹那間,已經注定在嶽懷冰麵頰之上!

嶽懷冰在接觸到這兩道目光的一刹間,全身像是觸電般地打了個顫抖!

他原來跪在地上的身子,霍然站了起來!

一刹那間,他臉上顯現出無比的喜悅感覺,目視著壁上真人如若多年朋友,驟然重逢一般!

他足下踉蹌著走進了幾步,大呼道:“真人渡我!”

尉遲青幽有了前番經驗,見狀忙與製止,手指處輕叱道:“嶽兄不可!”

嶽懷冰身形一晃,遂即拜倒!

也就在嶽懷冰身子拜倒的同時,但聽得“卡”的一聲響……

隻見石壁真人右手捧著的那個長方白玉盒蓋,突地自然跳啟開來!

一條白光自匣內湧出!

緊接著一口白光燦爛、光彩奪目的短刀,自匣內冉冉升起。

那口刀看上去不足一尺,寬有三寸,通體純白,狀若一尾銀魚,甚至於刀身之上,亦同魚般地現著鱗甲,一片片燦然有光!

四個人的眼睛,俱都隨著那口冉冉升起的飛刀凝神注視!

卻隻見那口尺許魚狀短刀就空一轉之後,徐徐下落,一直移向嶽懷冰麵前三尺左右,忽地停住不動!

嶽懷冰立刻感觸到一股透骨的寒冷氣息,侵肌直入,由不住機伶伶地打了個冷戰!

空中飛刀雖是停止前進,卻連連地急顫不已,刀上光華更是電般地閃爍著。

閃爍的刀光,映襯著嶽懷冰那張驚惶萬狀的臉,刀光入目,反複地對映著!

刹時間,變幻了數次顏色。

那口飛刀遂即緩緩升起,在嶽懷冰頭頂之上低飛盤旋了一轉,緩緩又向著壁間真人雕像飛回。

眾人注目之下,那口刀緩緩地又落入真人手中玉匣之內!

遂即聞得“哢喳”一聲,盒蓋關攏!同時間,壁間真人的那雙眸子也閉了上去!

室內紅光重複大顯,眼睜睜地看見那具凸出的真人石像漸漸向著壁間收回!

各人見狀,一齊拜倒叩頭。

就在嶽懷冰再次凝目向壁上望時,像是奇跡般的,那原本看來幾乎呼之欲出的真人石像,此刻已完全收回石壁之內!

此刻看上去,不過是真人的一個坐影而已。

不及交睫的當兒,就連那淡淡的坐影也為之消失!

紅光消失,白光自四窗射入。

一切回複到先前來時模樣。

地上的四個人,都像是新受了一番心靈上的洗禮,深深地伏在地麵上!

良久之後,尉遲青幽才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