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都比人類的嗅覺靈敏,木清香可能沒聞出來,但駱駝可能就聞得出來。我記得,當時大家想把罐子放進馱袋裏,駱駝總是不肯,直到木清香用野麻茶洗了罐子,隱藏的狼味被去掉後,駱駝才肯乖乖地聽話。
我以為陳叔會因為這段經曆與我們感情不一般,可一走出沙漠,陳叔要了點錢就頭也不回地跑掉了。我和木清香在甘肅那邊待了兩天,然後次坐火車回到青島,廖老二和我聊了一晚上,每一個在沙漠裏的細節他都認真地幫我揣摩。對於趙帥和小堂妹的死,廖老二也很難過,出了沙漠以後,我就很少再表現悲傷,那種感覺留在心裏就好,沒必要做給別人看。
至於神秘人,廖老二也想出是誰,數來數去,最有可能性的就是1971年曾在洞頭島集結那批茶人中的一人。可廖老二自己都搞不清楚那年的事情,問了也等於白問,又在青島待了幾天,我才鼓起勇氣北上,要去趙家負荊請罪。可我一上門就愣住了,趙家倆老在我們去甘肅時,他們就已經失蹤了,完全人間蒸發。
我想起趙帥臨死前的語氣,似乎早就料到這件事情了,但願他父母都安好。我接連在北京打聽了三天,始終沒有趙家倆老的消息,於是我又回到了青島。那幾天,木清香一直住在廖雨茶莊,哪都沒去,沒有像以前一樣神秘消失。
我當晚趕回來,吃了飯就去找木清香,想問問她從月泉古城回來後有什麼想法。此行看似解了一些謎團,但又多出很多謎團,譬如神秘人是誰,留下“茶仙到此一遊”;古城裏跪地而亡的那批人是什麼來曆;佛海的萊爾與那架飛機殘骸有什麼聯係;以及第三份經書究竟記載了什麼?最掃興的就是我們還沒找到深山大宅的線索,木清香仍舊是一個尋根未果的小孩。
“古城裏的那個神秘人,我想我知道他是什麼來曆。”木清香坐在屋裏,燈開得有些暗。
我吃了晚飯,肚子有點不消化,正想喝杯茶解油膩,木清香說吃飽就喝茶對身體不好,既然做了茶王,舉手投足要有點樣子。我無語地放下茶杯,著急地問那個神秘人的身份,總不會真的是陸羽或者吳理真顯聖吧。
木清香又變得冷冰冰,我故意說笑,她也沒有理會。夜深人靜,木清香又提起了趙帥,原來早在茗嶺之時,他們就已經注意到神秘人的行蹤了,而那個神秘人就是林家茶癡中的某一個人。
林茶癡是我們在宜興聽到的人物,他是武夷山人,有一把養了50年的老茶壺,結果被新來的保姆用鋼刷洗掉了壺內的茶垢,氣得林老吐血,並鬱鬱而終。林家人花重金四處尋找名壺,以此陪伴林老的在天之靈。後來,我和趙帥得到了一隻天青泥茶壺,那家夥一出山,當夜就找了關係,把茶壺買給林家人了。
晚風拍到玻璃床,撲撲地響,就如我的心跳聲。我驚呼一句,當年聯係祖父到大陸尋找茶丹的人,也姓林,這是大伯父親口說的。在沙漠裏,我們從深井裏找到幾罐武夷山茶,莫非也和林家人有關係。如此說來,月泉古城裏的神秘人,果真就是林家裏的子孫。
木清香承認,當時她和趙帥已經懷疑到林老的身上,可惜林老已經逝世,所以趙帥先用茶壺聯絡點關係,以便日後登門拜訪找個借口。可人算不如天算,趙帥在沙漠裏長眠不醒,要去武夷山的擔子就必須我挑了。我已經有點後怕了,畢竟在沙漠裏死了那麼多人,如果繼續查下去,也許連木清香也會死。
“能不能別去了,就這樣過日子,不是很好嗎?”我感歎道,“我們隻是平常百姓,不是什麼大英雄,那些都是電視劇裏騙人的東西。”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麼做,可這樣他們的死就沒有意義了。”木清香又對我連哄帶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所謂的世界性災難是什麼嗎,這事知道的人很少,沒人會為此出力,隻有讓我回到深山大宅,才有機會扭轉。”
“你言重了。”我真覺得木清香越說越荒唐,有災難也輪不到我們這種人去幫忙。
沉默了一會兒,連夜裏的冷風都停了,木清香終於鬆開最後的一絲秘密。我每次嘲笑的“大災難”,經過木清香耐心地講述後,我能剩下的反應隻有吃驚、困惑。沒想到,“大災難”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悄悄地發生,而身邊的人隻要稍微注意就能察覺,但我們誰都沒有想過要注意。
除了一個人,他的名字叫作——愛因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