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烏雲密布,萬裏無晴,低低地壓下來令人難以喘息。涿鹿之野上,一個偉岸的身影立於天地之間。那身影落寞如斯。他披散著如血的長發,肩上橫放著一把烏黑的巨刀,觸目驚心的是,那刀上懸掛著一排血淋淋的人頭,男女老少,各種死相都有。刀刃上閃爍著妖異的血光,似被那些未幹的鮮血滋潤著,散發著吞噬一切的氣息。身上的鎧甲已經殘破不堪,如被鮮血洗刷般,紅的耀眼。他就這樣站立著,似身外無物般的平靜著,卻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嚴與恐怖。
“蚩尤老賊,快快束手就擒吧!”一聲長喝,人未到,聲先至。遠處揚起滾滾煙塵,地麵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幾千匹人馬排著整齊的隊形逼到近前,為首者金冠,金甲,一副星眸劍眉,麵若紫玉,微笑著,卻十分陰森。
蚩尤不理不問,依舊背身麵向西方,一身的冷漠孤傲分散開來。
“蚩尤,你已經無路可走了,還逞什麼英雄,如若你給我下跪求饒的話,或許還能留你一條全屍”。金甲將領笑得充滿自信而又無比邪惡。等了半晌,蚩尤依舊背身而立,一言不發。此時的場麵冷峻起來,氣溫似乎降低了,眾人都感到了森森寒意。
那金甲男子沒有氣惱,反而一笑,“蚩尤,你是我公孫軒轅第一個佩服的人,你率領幽都魔軍和我大戰了七天七夜,就連現在窮途末路了,也還是那麼從容鎮定,這種氣魄,不愧是天下第一魔神,幽都的至尊魔主。在下佩服,佩服。”公孫軒轅表麵上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上充滿了嘲笑和譏諷。
然而,蚩尤依舊是矗立在前方,背對著,絲毫不動,像沒有了生機的物體一樣。公孫軒轅瞧出了一些異樣,躍下戰馬,望著蚩尤的背影卻不敢貿然前進。那把巨刀上掛滿了的人頭讓他邁不出步伐,他忌憚的看著那些頭顱,又恨又氣,卻不敢上前。這七日夜的戰爭,給了他太大的震撼,蚩尤好比一頭凶猛的惡獸般驍勇無敵。
冷寂,隻有冷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蚩尤的背上,他們不知這平靜後會隱藏著怎樣的凶狠。蚩尤巋然不動的身軀,此時像座高山一樣挺立,讓人望而卻步。所有人的眼光投向了公孫軒轅,等待著他的命令。
“蚩尤,你是不屑與我談話嗎?”公孫軒轅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心裏一驚,“莫不是他正在運轉心法恢複體力而無暇旁顧?”公孫軒轅心裏暗笑,這場戰鬥,蚩尤身遭重創,他一人衝破了水泄不通的千軍萬馬,估計付出的代價足以致命。即使他現在仍有氣力,也應該翻騰不起來了吧。公孫軒轅想著,加快了步伐,“蚩尤,你不說話,那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割下你的頭顱,讓你手下那幫魔崽子好好欣賞欣賞。你說怎麼樣?”
刀,放著妖異的血光,被緩緩的放下了肩頭。連帶著那一排人頭都劇烈的晃動著。公孫軒轅心裏一驚,頓時停下了腳步,全身心的戒備起來。他動了,就在公孫軒轅以為他已經成為了任人宰割的魚肉時,他動了。剛剛鬆弛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蚩尤,終於轉過了身,那動作異常緩慢且帶著機械感。此時,眾人無不大吃一驚。
眼神,那眼神灰蒙蒙的,充滿了冷漠和死氣。
表情,那表情平淡得像一張白紙,沒有喜怒,沒有哀怨。
或者說這是一種非人類的模樣。他們心裏一陣翻滾,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公孫軒轅忽然有種錯覺,眼前的不是原來的蚩尤,而是來自九幽冥府的妖魔戾物。
“公孫……軒轅……你要……割……我……的頭,不……可能!”那聲音渾厚卻斷斷續續的,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蚩尤長發無風自動,紛揚起來,一股野性不言而喻。“你且看……這……上麵……都是什……麼。”蚩尤麵無表情的提起了那掛了一連串頭顱的巨刀。“你的……兒子,你的……妻子……,你的……女兒……他們都……在看著……你呢。”蚩尤指著那些人頭介紹著。
“蚩尤狗賊!你……我要你填命!”公孫軒轅被他羞辱的說不出話來。“好啊……把我的頭……也掛……上也不……錯,不過……先得看你……死!”
“你是蚩尤?”公孫軒轅不大確信,因為以往的蚩尤給他的感覺是熱血的,是一頭出了籠的野獸,而眼前的,卻帶著一種淒冷,甚至有種陰寒氣息。
蚩尤把那巨刀上的頭顱一顆顆解了下來,扔在地上。“讓他們……看看……你的……頭是怎麼……掛……上去的。”蚩尤橫刀向天,巨大的刀身掩住了頭頂的一方天空。
“殺!”一聲長嘯橫掃荒野,他的雙眼突然迸發出兩團紫色的光芒,鎧甲片片龜裂。一時烏雲壓頂,陰風四起,電閃雷鳴。蚩尤所站之處被寒風所卷,地麵裂痕四散。
“公孫軒轅,拿命……來!。”蚩尤聲如催魂,一口魔刀閃著妖光向公孫軒轅殺來。公孫軒轅暗自咬牙,他不能輸!硬著頭皮,鼓起全身氣力,迎向了蚩尤勢不可擋的一擊。“鏗鏘”,一聲金戈鳴,撕裂了重重烏雲,二人在空中一個交接,已經躍下地麵,其速之快,猶如兔起狐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