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特別有年味兒,距離除夕還有幾天的時候,街上早已經氣氛濃厚喜氣洋洋了,來來往往置辦年貨的人摩肩接踵。
恰逢太平盛世,百姓們的日子好過了,就不再隻是基於溫飽了,各種各樣的消遣節目也層出不窮,這幾天一出門,熟人打招呼也必定是聲音大了幾分,年尾了,大家的荷包鼓起來了,說話也有了底氣。
除夕之夜,皇上下令在開元殿宴請眾臣,太後則是攜沈貴妃在禦庭園宴請眾位皇室女眷和有誥命在身的朝廷命婦。
蕭氏一接到消息,立馬就忙開了,捯飭了一天,把眾人忙得人仰馬翻腳不沾地。唐季惟已經準備得當要出發了,正手腕處搭著披風往花廳走來,路過蕭氏的院子的時候就聽見了嘰嘰喳喳的聲響,唐季惟停住步子回頭看了一下。
蕭氏從院子裏麵走出來,深藍色的襦裙陪著繁瑣的誥命服,頭上的玉釵晶瑩剔透步步生輝,蕭氏搭著青衣的手略有些緊張的走出來,看見唐季惟杵在那兒,有些擔心了。
“幺兒哪,娘這樣得體不?會不會給你丟臉呀?我在心口怎麼總感覺慌慌的呀!”蕭氏撫著心口幽幽的說,臉上的神情全然不見平時嬉笑怒罵的直爽,看起來到有點二八女子頭次出門時的顧慮羞澀之態。
唐季惟伸手把她扶了過來,側身站在她旁邊,那眼角細密的紋路就印入他的眼中,臉上略微鬆弛的皮膚也證明了他挽著的這位婦人年華早已不再。
“娘好看著呢,進宮用頓膳食而已,娘不必過於緊張了。兒子看您這樣就已經很端莊得體了。”唐季惟笑著安慰她說,“太後也不會挨著問答,您隻需要泯然眾人即可。”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些出風頭的活兒是在不是我能拿捏得當的,幾次侯府呀小姐們的宴會都是鬥過來鬥過去的,我看著就累得慌。”蕭氏皺著眉不解的說。
唐季惟了然的說:“您隻需要埋頭用膳就好了,那些烏煙瘴氣的東西就不必費心理會了,娘您還年輕著呢,別被那些髒東西給擾亂了心神,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即使知道唐季惟是在寬慰自己,蕭氏還是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點頭應了一聲滿意的拍了拍唐季惟的手,一起出了院門。
唐季惟有種酸澀之感,不知他的娘親也是不是已經這樣容顏慢慢的老去,可是他這個不孝子還在這裏不知所謂的尋找報複的最佳時機,他看見蕭氏對於自己兒子的疼愛和驕傲,聯想到自己的母親曾經也是如此站在他的麵前為他整理著裝,滿臉微笑的目送他上朝。唐季惟的心像是被一塊大石堵住了胸口一般,喘不過氣來了。
進宮的路上略有些擁擠,街上歡慶的人太多了,堵住了官道,唐季惟他們不得不繞道而行。
“娘,您冷不冷?”唐季惟看見蕭氏嘴唇有些顫抖,便知心的問道。
蕭氏捏緊了衣擺,憂慮的回頭看著唐季惟說:“哪裏是冷的呀,是緊張啊!我這心啊從昨晚開始就撲通撲通的跳著沒停過,這進宮真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瞎眼和尚完全摸不到廟門啊!”
唐季惟也不得不笑了起來,蕭氏太過直白,他還未聽過如此恰當的比喻,俊顏上立刻就浮上了一層笑意。
轎子裏伺候的青衣也笑著轉過了頭,悄悄的掀開了簾子一個細縫,想看看外麵的景象。
“啊!”一絲白光晃花了青衣的眼睛,而待青衣回過神再看過去時,立馬驚呼出聲。
唐季惟立刻看向她,說:“怎麼了?”
青衣指著外麵顫抖不已,唐季惟莫名,向前傾過去掀開簾子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