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惟不能抗旨,韓縝心意已決,也由不得他辯駁反抗,到最後落下一個逃脫兵役抗旨不尊的罪名就太不劃算了,隻得點頭認栽。
“臣代家弟跪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唐季惟磕頭。
韓縝親自步下了玉階,伸手觸摸到唐季惟瘦弱的手臂,將他扶起來,說:“愛卿很識大體,朕深感欣慰!”
手臂和他接觸的地方像是火一樣滾燙,白皙的麵龐也因此染上了點點的紅暈,韓縝並未收手,唐季惟隻好尷尬的伸著手輕輕的想將手臂收回。
韓縝眼底都是笑意,放開唐季惟的胳膊,反手就牽著唐季惟的手,牢牢的握住。
“皇上?”唐季惟略微有些失態,聲音難免尖銳了一些。
韓縝回頭,笑著說:“唐卿這是怎麼了?朕也是男子,不過是攜手同行而已,朕以前也和摯友如此這般!”
唐季惟自然是不好再把手收回來,隻是低著頭沉聲說:“微臣是臣,皇上是君,如此不合禮數!”
韓縝沒有言語,手上的力氣略微大了一些,牽著唐季惟的手邁開步子,直往正麵的玉階上走去。
唐季惟明白了他的心思,立刻就固執的站在原地停住了步伐,韓縝不解的回頭看他。
“皇上,臣在此聆聽便可!”
韓縝說:“唐卿太過迂腐了,這隻是幾步階梯而已,毫無意義!”
唐季惟跪在地上,仰起頭麵容肅穆的說:“普天之下隻有皇上您可以走上去,其餘覬覦此階之人皆是逆賊,臣不願意當這個逆賊。”
韓縝鬆開手,看了他片刻,退了一步說:“罷了,唐卿要做良臣,朕成全你!”
說完,韓縝獨自從玉階上走上去,短短幾步,卻是象征帝王孤獨而寥落的旅程。唐季惟起身,從側麵李昇引導的側階上走去。
韓縝負手而立,看著殿裏的金碧輝煌和下麵的空曠安靜,目光悠遠而深長,殿門外的陽光落在距離殿三尺的位置,卻始終照不進來。
“朕以前也有想要一起從這裏走上來的人選,朕本該和他一起走上這萬人之頂,是朕食言了。”韓縝目視前方,鋥亮的地板反射出悠長的光線,讓這個大殿變得亮堂無比。
唐季惟站在離他兩米的距離,聽著他的話隻覺得五內鬱結,像是一雙大手狠狠的捏住他的氣管,他呼吸不得,也呼救不得。
“是嗎,那真是他的遺憾了,皇上您是沒錯的。”唐季惟輕輕的說道,帶著自己也不曾發現的不屑和怨懟。
韓縝收回目光,看著案牘上高高壘砌的奏折,說:“朕失言了,說這些也不過是偶有感慨而已,唐卿不必放在心上。”
唐季惟冷笑,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要是此時韓縝抬頭,必定會看到那一雙冒著火焰的眸子和滿臉的鄙夷。
韓縝說:“朕以為唐卿是那個能和朕一起治下一片盛世江山的人,唐卿以為如何?”
唐季惟直視他的眉峰,有些逾矩卻很堅韌,輕笑著拱手回道:“臣之榮幸!”
韓縝側身看他,修長的身姿和絕世的風華,擾亂了他的思緒也讓他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隻覺得那人是本該和他的身影重合的。
“朕讓你做太子太傅,你心裏不會怨怪朕屈才吧!”
唐季惟回說:“能為太子老師,臣求之不得,皇上器重微臣,微臣自是會不負皇上厚望的!”
韓縝說:“明天起,太子的課業啟蒙,為人品性就托付與你了,朕相信朕沒有看走眼。後秦儲君的太傅,必定是要有一位德才兼備博學多才之人才可勝任的,朕希望你能擔當得起這個重任,將太子培養得符合朕的心意,百年之後,也可放心的將這一片河山交與他。”
“臣必定不負皇恩!”唐季惟跪地。
韓縝盯著他良久,才說:“希望如此!”
唐季惟心裏很不安,這種不安是重生以來從未有的,他害怕和韓縝過於接觸讓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卻又迫切希望和韓縝交手來洗刷滿門冤屈救出父母。這種矛盾的情緒讓他日夜難安,作為一個手段毒辣的帝王的對手,他並不能確定最後的勝負,他也沒有把握可以讓韓縝可以後悔,畢竟,他們的友情在他的眼中是那麼的稀薄,不用外力的拉扯就碎成了粉末。
這一仗艱辛無比,上一世的罪孽要用這一世來償還,他辜負的人太多,為了一個韓縝,他失去了太多,而這一世,他必定是疲憊不堪的,那不食人間煙火獨領萬千風騷的侯爺,終究是在自己的手中被掐死了,他變得現實而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