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雨淅淅瀝瀝地下。
醫院走廊外麵,滿園的桃花盛放,濃鬱的馨香,仿佛化入了連綿不絕雨霧,沾染在發上,身上,恒久的消除不去。
月亮又大又圓。
路采薇推開窗子,吃了一嘴的水汽,有氣無力地倒在椅子上,身體軟軟的,半點兒不願意動彈。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竟然一上午就來了七輛急救車,下午更要命,出了一次交通追尾事故,‘新皇宮禦’還發生特大火災。
整個南院上下都忙昏了頭,連明天退休的廖老板都重返手術室了。
路采薇在南院見習以來,還是頭一次作為一助,和骨外的老大孫傑給個十二歲的女孩子做了截肢手術。
那孩子一直喊疼,麻醉師給打了麻藥,昏睡過去之前還喊著媽媽給她請假,明天不去舞蹈班。
心疼的剛來南院不到兩個月的小護士直抹眼淚。
做手術的時候,她到沒感覺到什麼,緊張都緊張不過來。
結果一出手術室,身心俱疲。
周護從休息室大跨步地走出,一隻手捧著兩盒紅燒牛肉麵,穩穩當當,另一隻手還拎著個塑料袋,熱氣騰騰,香味四溢,路采薇趕緊搶上前去,奪下一盒,一邊呼嚕呼嚕往嘴裏塞麵,一邊看周護圓圓滾滾,和熊貓一樣的身體。
她幾乎要拜倒在這丫的白大褂下,這身板多結識,她現在就需要一個有這麼一副好身板的男人。
作為南院為數不多的男護士,周護不容易,醫院裏髒活,累活等等重體力活都是他的事兒,還從不喊累,任勞任怨,整日笑哈哈的,看見他就心情變好,醫院裏所有的醫生護士出了手術室最想看到的人,他能排在前三名。
路采薇在椅子上躺了一會兒,爬起來歪歪扭扭地去休息室,一進門就見裏麵東倒西歪地扭著好幾條人。
她也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舒展開筋骨。
神外的見習醫生郭浪到還精神,沒看出剛做了一台大手術的樣子,挪動身子,神秘兮兮地湊到路采薇眼前,低聲道:“你那個情哥哥呢,沒來接你下班?”
路采薇還未答話,整個休息室裏哄堂大笑,連一向耷拉著眼皮的廖老板也神采飛揚的。
也就周護這有名的老實人,一頭霧水,滿臉茫然。
路采薇一個白眼飛過去:“沒見過小情人寫情話不成?你們當初追老婆的時候沒送過花?沒寫過情書?”
郭浪更樂:“至少沒有一天照三餐送花,寄語一次比一次肉麻,落款還是‘情哥哥’……哈哈,‘情哥哥’……”
他笑得喘氣都喘不勻,一邊笑一邊故作思索:“也對,你家情哥哥薛穆,好像是二院心內的人,你們兩個都是醫生,還不是同一個醫院,想見一麵也困難,怪不得人家得天天情書,日日情話,他要不殷勤些,煮熟了塞到嘴邊的鴨子也要飛。”
路采薇哭笑不得,隨手抓了茶幾上的雙彙火腿連皮一起塞郭浪的嘴裏:“吃你的吧。”
一屋子方便麵味四處飄蕩,要是剛畢業的那陣子聞見這股味,估計大部分學生都要吐,現在可沒那麼嬌氣。
周護吃了兩口麵,就往外走,路采薇連忙含含糊糊地問:“幹什麼去?今天不是你值夜班。”
“十樓那個病人情況不太好,從前天就開始發燒,有一陣子燒到四十二度,用藥體溫就降下去,不用藥馬上往回升,好幾個科室的專家會診,傳染科的王主任都為了他提前結束休假,懷疑是敗血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