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糾纏不休的小說。
關於忘記與回憶,離開與回歸,撕裂與彌合,清醒與幻覺,身體與靈魂,背叛與忠貞,欲望與愛恨的廝纏。我用最熱烈奔放又最無情殘忍的描述,讓它們嵌入彼此。猶如沙粒嵌入貝殼的身體,盡管疼痛無比,但當它們彼此進入,終會有一粒珍珠,璀璨而生。
我用一封又一封的情書,串聯起整個的故事。你在其內,不止可以讀到愛情,還有少女與女人的撕扯,小鎮與城市的衝突,男人與女人的戰爭,金錢與愛情的背離,父輩與子女的糾葛。
我書寫它們,是因為我熟知它們,熱愛它們,並曾曆經過它們。自我從小鎮走入城市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要為我生活的小城,為我想要逃走卻又始終無法出逃的城市,寂寞書寫。
你無疑,會與我一樣,沉浸在這個一麵背叛一麵忠貞的故事之中,無法自拔。
會與我一樣,愛上它,並無法將它拋棄在中途。
愛上一個人,隻需要一秒。忘記一個人,卻需要耗盡漫漫一生。
我們究竟需要走上多久,才能最終洗盡時光烙在靈魂上的印記?
以此記下,為我們曾經一路奔逃,尋不到出路的愛與生活。
是為序。你的小小妖精龍小白
親愛的錦:
這是我寫給你的第24封信,我想或許你已經忘記,可是,我卻記得。很清楚地記得。
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地愛你。愛你到可以將我的一切從這個世界上粉碎掉,如果,你能夠懂得。
錦,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嗎?或者,有靈魂也可以。我相信,真的,我不是在說胡話。我知道你看了這些一定又會用你果敢的語言教訓我,說我是個傻瓜。你比我大15歲,你走過了很多的地方,你聽到過許多奇異的事情,但你從來不相信鬼魂。哪怕,你第一個孩子去世的時候,你都不相信。
可是,錦,我相信。而且,我感覺過靈魂的存在。我甚至跟它有過交流。
是的,有過交流。就在昨天夜裏。
我又發起了高燒。我的身體用醫生的話說,如果再不知道好好愛惜,就不會是我的了。我從診所回來,感覺軀體變得很輕。我勉強吃了藥,任由自己像塊破敗的抹布一樣,隨意地丟到床上。
你送我的毛毯,我一直舍不得蓋,每一次都隻整齊地疊好,搭在小腹上。這樣我會覺得溫暖,就像你的大手,粗礪撫摸過我一樣。
我就這樣迷糊地進入夢境,並看到那個落魄的靈魂。它果真是從我的身體裏飛升出來的吧,否則怎麼會與我有一樣雜亂的頭發,還有瘦得讓人心疼的肩膀?它的眼睛,卻是明亮的。我看到裏麵有閃爍的光澤,是藍綠色的,猶如夜間的鬼火。
我知道這樣的描述會嚇住你,但我不害怕。我記得小時候一個人在野地裏跑,想要逃避父親的打罵,就常會看到這樣的光亮。它們在墳塋上空飄浮,看我跑過,會亦步亦趨地跟著。如果我停下,它們也懶懶地停下,還會散開一點,似乎,怕將我嚇哭。喔,它們不知道,其實這個恐懼父親責打的孩子,又是多麼地大膽與放肆,大膽到可以在野外的墳堆上哭著睡過去,一直睡到太陽升起。那些藍熒熒的火,也隱入到墳墓裏去;放肆到裙子後麵的拉鏈壞了,露出背上潔白的肌膚,有男人不懷好意地看她,她都旁若無人,理都不理男人的搭訕。
錦,你猜我問了那個靈魂什麼問題?你肯定猜不出來,或者,你根本沒有功夫去猜。你總是那樣的忙,忙到連下樓梯,都恨不能一步跨下去就是十個階梯。
那我就告訴你吧,我問它,我會有一個你的孩子嗎?在我們已經分手兩個月之後。
錦,這個問題,其實我很多次地問過你,在我們依然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傻傻的丫頭,22歲,在北京的一所大學裏,你叫我“丫頭”、“傻瓜”、“小妖精”,或者“小妓女”、“小蕩婦”。我在北京,誰都不認識,但我卻擁有了整個世界。因為,我愛上了你。而你,也那樣地愛我。
每一次與你見麵,與你瘋狂地擁吻在一起,我都要對你說,錦,我想要一個你的孩子,我要一個人養著他。你總是將我吻得喘不過氣來,說,好,我給你,給你我們的孩子。每當這樣的時候,我便想狠狠地咬你,在你身上留下我深深的齒痕。我知道這是你最害怕的舉動,每一次都在大叫之後,陌生人似的看我。我喜歡你這樣倉惶的注視,如此你就會發現隱藏在我身體裏的瘋狂與激情。你會在走之前,一遍遍地用熱水衝洗我咬過的齒印,試圖將它們洗得了無痕跡,可是每一次你都發現這是徒勞,並對我發脾氣。我抱著你,抬頭嘻嘻笑著看你,像看一個我所敬仰的兄長,或者父親。到最後,你說累了,便歎口氣,捏一下我的臉蛋,說,你真壞,下次我注射狂犬疫苗,就再不怕你這個小狗子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