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困擾就是我經常要在天都的來人麵前,表現出跟蕭雅關係很好。這一來二去,公司裏的人開始有些傳言,說我現在跟蕭雅關係已經達到了相當的程度。我心裏暗暗叫苦,但是又無法跟別人解釋,隻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張小瑩曾經來問過我,是不是跟蕭雅有什麼關係,我問:“你覺得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張小瑩道:“我說不好,隻是覺得她在公司同事麵前對你的態度叫人看著不舒服。”
我道:“你應該知道,她是我們的合作夥伴,合作夥伴之間有比較良好的關係是必須的。”
張小瑩想了想道:“天總,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有什麼不該說的,咱們之間,你就是說錯了也無所謂啊?”
張小瑩表情有些嚴肅:“天總,這老板對於公司有點像古代皇帝對於國家。如果皇帝很賢明而大臣很昏庸,老百姓通常覺得國家還是有希望的,大不了清君側,換個大臣了事。而如果皇帝很昏庸,則老百姓通常覺得這個國家沒希望了,開始琢磨造反改朝換代。咱當老板總不能讓公司員工揭竿而起或一走了之吧?”
“會有這麼嚴重?”我皺起了眉。
“大家現在都覺得你跟這個蕭雅關係太近了,她在公司裏叫你的那個聲音,我們聽著都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她一聳肩,一副不屑的樣子。
“你們?不會隻是你自己吧?”我問。
“你太小看我張小瑩了。沒有文化的高度就沒有事業的高度,有了思想的高度就有了行動的高度,我張小瑩還不至於跟一個做保險的一個等號。”她一臉的輕蔑。
“小瑩,你這個思想要不得,不要總拿老眼光看人。英雄不問出處,蕭總原來做保險時有些言行可能是叫你們看不慣,但是,不要總戴著有色眼鏡看人,蕭總現在也是大老板,你最好還是心態放平和一些。”我盡量將語氣放得平和。
“哼!”張小瑩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兒拋了一句:“我是打工妹,當然沒有人家大老板在你心裏重要。”
穩定壓倒一切,黨的話有道理。
蕭雅的到來是給我增加了一定的困擾,但請神容易送神難?來了,人家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叫人家走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但是,她畢竟要經常來,來了我又不能不麵對,怎麼辦?想來想去,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正好天都的外環接近尾聲了,房地產項目還沒正式開始,叫楊再田回來,叫他跟蕭雅打交道。
這天,夏思雲過來跟我閑聊,我問他靳守堅挖人的事調查的怎麼樣了,他笑了:“靳守堅找了很多人,不過他開出的條件太不靠譜兒,大家沒上當。他甚至跟趙錦輝說要把他工資翻番。”
我問:“趙錦輝怎麼回答的?”
“具體怎麼回答的我沒好意思問,但是趙錦輝在這裏還是很安心的。好像靳守堅也要在他的公司推行管理層股份的事,但是他的報告他嶽父還沒批準。”夏思雲道。
“嗯,他的事咱們不必太放在心上,咱們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總在意別人做什麼。太在意別人,就會忽視自己的腳步,那樣很容易走歪。”我給他例上茶。
“但是,有個事情我得提醒你,員工們現在都反映你現在不跟他們常接觸了。以前覺得你是朋友,現在覺得跟你有距離了。”夏思雲慢慢喝著茶。
“夏總,這點我跟你說吧,這也是我最近刻意這樣的。”我回答。
“為什麼?”他問。
我回答:“別以為咱們的公司應像國營企業一樣,人人都是公司的主人翁,人人都平等,大家自覺把事幹好,這樣想純粹是扯淡。咱們是民營企業,公司內部大家利益不同,崗位不同,哪來什麼絕對平等。雖然大家人格上是平等的,但崗位職權、工資獎金上怎麼可能平等呢?為什麼除了壟斷行業外,大部分國營企業都倒閉了?因為國營企業的經營觀念管理方法不符合目前的市場經濟和社會環境。我覺得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從根本上不符合人的本性。當初紅燈記裏鳩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直被當做反麵典型加以批判,其實我現在認為這話好像符合每個人自然的第一反應。世人熙熙皆為利來,世人攘攘皆為利往,連出家的和尚都明白這個道理。當老板就當老板吧,甘蔗沒有兩頭甜,我不再奢望與公司員工做朋友,一切按規章製度來,隻要管理好公司,讓大家盡量拿到更多的工資獎金,人人都上保險,骨幹員工入股共享公司發展成果,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完了。老板本來就是個孤獨的職業,交朋友就在公司以外吧。”